镇原县石空寺石窟
蒲河和茹河交汇的镇原,东临庆城,西接宁夏,南界平凉,北靠环县,如同一只有豁口的大瓷碗一般,安安静静的矗立在一个地方。当然,镇原也有他的热闹,恰似一位白面素衣的书生,单从外表上去了解是远远不够的。庆阳的八个县区,南三北三,西峰居中,独独多出个镇原来。3500平方公里的镇原在中原和戎狄之间拉扯,在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里摇摆,在庆阳和平凉之间推来让去。如果因此而小觑了镇原的存在,你心中的庆阳肯定是残缺的。
大凡镇原人,打小都听说或传唱过“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的民谣。我们来自山西洪洞县,根在大槐树下。这是所有镇原人从小就形成的另一个故乡概念。我不是民俗学家,不能确切考证这些说法的准确性和真实性。但有一点,依据老辈人一代代的口口相传,我们大致可以确定:这个传说并非胡编乱造,而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
大槐树位于洪洞县城西北的贾村,当地还在这里建了一个“大槐树公园”,每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到这里寻根问祖。
在我的印象里,老一辈的许多镇原人包括西北部分地方人,在走路时习惯把双手交叉背在后头叫“背搭过手”,把上厕所叫“解手”。对此,一些地方史、民俗研究者认为,民谣和“背搭手”、“解手”跟明代大移民有关。明初,从山西洪洞等地迁出的移民,一部分到河南、湖北等地,一部分迁往陕西、甘肃、宁夏地区,其中就包括镇原一带。今天,镇原某些地方的“解手”,这句方言的背后其实就是山西移民来镇原艰难历程的佐证。据说,当时为了防止移民逃跑,都被反绑起来,用一根长绳连结。要大小便,就必须报告官兵,解开手上的绳子,“解手”一词由此而来。而移民们反绑的动作,也演变成了西北人走路背搭手的习惯。不过,镇原人当中只有部分人是来自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由于这些人来镇原较早,文化、习俗根基较深,对后来移民影响也比较大,很多不是来自山西洪洞县的镇原人,在这首民谣以及民间传说的影响下,开始逐渐接受和认同自己的根也在大槐树下的论调。
说镇原,就得说说在镇原出图的秦诏版,这块长10.8厘米,宽6.8厘米,厚0.4厘米,重0.15千克的铜板属于秦王朝发布命令的诏版。竖5横8的四十个阴文书是秦王朝最为权威的红头文件。秦灭六国,禁谥法,废分封,设郡县,封泰山,坑孺生,修长城,铸金人,和强秦所有的法令一样,李斯最为拿手的小篆以征服者的姿态,成为天下唯一的文字。金戈铁马卷起的烟尘,弥漫了沦陷的都城和遍野的尸骨,人们还没有完全适应,那些弯多直少的篆字,秦国的后院里就燃起了六国子民的复仇之火。来自大泽乡的呐喊声潮水一样涌过来,这枚曾经声名显赫的铜诏版和护卫它的兵士就像高粱一样倒在了临泾的土地上,与诏版一起倒下的还有制造它的那个王朝。
辉煌过后一定是暗淡,在时间的隧道里,不可一世的铜诏版俨然不再被人记起。直到一把通常意义上的镢头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帕慕克说:“我们一生当中至少都有一次反思,带领我们检视自己出生的环境。”沿着子午岭山麓和马莲河流域去庆阳,你就能看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周祖陵、秦驰道、秦长城,古萧关,但你却看不到北石窟,游不了太阳池。偏安于陇东高原一隅的镇原是孤傲的,不管是从庆阳出发,还是从平凉起程,去镇原的路只有一条,通往镇原的路上只有一个目的地,镇原,安置我们对于理想家园梦境般的美好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