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桥怀古
大南河是渭河较大的一条支流,从武山洛门逆大南河而上,至沿安乡那坡里西面的河岸,完整地保存着一块花岗岩石牌。碑立于清顺治戊子年五月初一(1648年5月1日),是为一座铁索桥的建成而立的功德碑。
这里地处西秦岭北坡,当你站在大山的皱褶里,面对这块石牌,那一颗颗刀刻的方块文字就如河面跳荡的粼波,涌动着360余年历史的血潮。身后的这条河,别看她柔情碧波,温顺流畅,但她是从峻岭的胸肌中渗出,承载着两岸的沧桑盛衰,从历史的荣衰中远道而来。
这里是武山县、礼县、岷县三县交界地带,也就是天水、陇南、定西三地区的接壤地带。据史料记载,明清时期,岷县马坞古镇的骡马交易非常活跃,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而那坡里是一条官道,村子所在的山沟如今还叫官家沟,从官家沟向东南方向穿越,过礼县,至天水是一条便捷之道。当时,岷县北部、武山南部的商人,就是走这条路穿徽成盆地入四川的。商人们把当地的药材麻黄、当归马运骡驮人背,运输到四川,再把四川的纸张、茶叶驮运回来,在当地贩卖。当时的南河,激流险滩,水势汹涌,这座铁素桥就显得甚为重要了。至今在当地民歌《脚户曲》里还唱着“红崖寺的当归铁索桥上过哩,烂脊梁的骡子驮哩”。据民间传说,沿安乡西沟村红崖寺是专为药王爷修建的,历史上是当地最大的当归交易市场。从这里入川的当归都要走铁素桥,由于铁素桥桥身荡动,骡马驮的轻了不过桥,只有超重量的驮子才能稳稳当当地走。所以,驮当归的骡马的脊梁都被压烂了。
碑文记载,历史的南河:“水哉,水哉!瀑布飞湔,波涛澎湃,与弱泸□异,邻难使。”读这些文字,历史的涛声已耳边萦回,飞瀑洗刷崖壁之势犹在眼前,就是这澎湃之势隔离了两岸乡民,也隔离了两岸经济文化的交流。据碑文记载,清顺治戊子年春的一天,“大雨瓢泼,河水上涨,”有一位从岷县湫山来的弱妇,“张门赵氏”临河而叹,哀叹这条河阻断了交通,像她这样的弱妇要渡河,只能等洪水减弱之后让人“送河而渡。”其实,平时人们要渡河也是“以马渡人”。她希望有人“积德行善”,在此架座桥,方便乡邻。此后,赵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儿子张希库,张希库是个孝子,为了了结母亲心愿,就联络赵明益等四邻,“广开善念,普化婆心,捐资施物”,在宁远县(今武山县)正堂李的主持下,修建了一座铁索桥。从碑文推知,张捐造的这座铁索桥,和泸水上某桥相仿。虽然现在能够找到的遗迹只有西岸悬壁上为固定铁索而凿的两个石眼和临河而立的这块石碑,但在那骡驮马运的岁月中,铁索桥着实有过一段繁忙的历史。
其实,在铁索桥的桥址上,是有过另外一座桥的。桥头碑上有这样的记载:“予闻天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为善者,故能有济也。高桥损塌,非仅一朝一夕,屈指二十余季。”这里所说的高桥始建于何时,又是一座怎样的桥?无据可考,但它被损毁垮塌的时间却在新的铁索桥建成的前二十余年,约1620年左右。在高桥塌陷后的二十余年中,过往行人和商贾虽然以马渡人或涉水而渡,但这条“入川之路”从未中断过。
今天,面对临河而立的桥头碑,那遥远的马蹄声似乎哒哒而至,踏着这条穿过悬崖长满蒿草的道路,向我们叙述着过往的荣耀。南河似乎又含着嘲笑,看她今天的温顺样子,想象碑文记载的凶险,难道这就是历史的驯服!然而她的确平静地北流而去,在四门镇接纳了杨家河和西河两大支流,壮大成大南河,奔腾至洛门入了渭河。她经沿岸群众疏河道、筑河堤、修灌渠,水流平缓地浇灌着良田,是一条温顺的造福河。
铁索桥怀古,让我们从历史的落差中感受到人类征服自然的伟力,感受我们这个时代繁荣和谐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