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心如激流
一
铅色的天空下，轻曼的雪花如飘飞的柳絮般四处飘散在静寂的校园，雪花在风的吹动下跳出曼妙的舞姿，很快为水泥路面镶上了花边，铺就了白色的地毯，但总被稀落的人走着，白色的地毯上显露出不平行的条纹，冬日的校园的氛围远不如雪花快乐时的激情，此时的冷与静在茫茫的校园中酝酿着。
此时我打着伞像往常一样走在通往电话亭的路上，强劲的风吹着伞左右摇晃，寒气逼着我呼着短促的气息，泪花布满眼眶，期中考试前的紧张再加上如此的天气，没让我生出几分快意来。搓着手接通电话的一刹那，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因为大爷是单身，所以吃了一惊，但转瞬听出是姑姑的声音，我说我是雪雅并喊了声姑，她应了一声，但能听出声音中透出来的几分忧伤。我把快考试与放假的情况说过之后赶紧问家里情况怎么样时，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抽泣说：“你大爷被贼打了，病的很重，现在住院了，奶奶也因惊吓摔倒又卧床了……”
我惊呆了，脑子嗡一下乱了，胡乱地说几句就匆匆地挂了电话，靠着电话亭思想乱作一团，怎么在家不动，灾难也会降临到安分、勤恳的老头身上，天这么冷，奶奶九十多岁了这又摔着了该怎么办，爸妈又都在外打工，我和弟弟都在外求学，家里怎么办……理性的我迅速遏制了越来越糟糕的思想的侵袭。让困难来吧，让我承受，生活又新一波的开始历练我了，以平稳的心面对，命运给你家庭的不幸，你大了一定坚强的负起责任来，不能哭、不能逃，以无畏的心去面对现实，在剩余几日的复习迎考中要静心、稳住，奋力冲向最高峰，以优秀的成绩给受难的家带来一点点光明，给悲伤的脸增添些暖色调。我强忍着哀伤怀着对贼的恨慢慢走在通往宿舍的静与冷的路上。
二
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寒假，它从我走出最后一门的考场已经开始了，天在静与冷的校园中终归放晴了，考试后的同学们心情紧张又兴奋着这是担心考试分数与在晴朗的日子了回家的矛盾的心情，自从我知道家里的事后，心就一直变得时而平静与坚韧，时而哀伤与焦灼。我怀着矛盾的心情一脚忧伤一脚高兴地踏上的回家的路途，寒假生活的酸甜苦辣也随之而来。
从学校到家虽没三个市，但冬天天短，当我踏上回家的乡村小路时天已黑沉沉下来。爸妈为我们这个家在外打工过年是不回来的，这件是也没告诉他们，大爷不让说，弟弟也没放假，姑在那天打电话时也说了，她家里忙，我回去那天她必然也是要回去的，所以不会有人来接我。凭着熟悉的感觉和黑夜里的一点白，我摸索着前进。乡村是偏僻的，土路是不平的，腿随着路颠簸，心随着腿在摇摆。越是偏远，越接近生态，夜是越黑也越幽寂的，更何况在冬日的干冷的夜里呢。在死寂的冰冷的冬天的夜晚，我雪雅在怯怯而又快步颠簸的走着，虽喜欢幽寂的感觉但此时给我的只有阴森和恐怖。
黑夜中真的希望抓住点温暖，看到我熟悉亲切的家人来接我时的点点亮光，抓紧爸妈的温热而有力的手，那是心的呼声。能接我的没在家，在家的不能接我，迷茫的夜，漫长的路，我就这样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快步走着，脚后是在延伸，想爸妈的感觉疯长起来。感觉自己好单薄、好无助，思想游荡时，每当触及到责任意识，总是迅速地把人推到现实的面前。大爷出院在家等着我，奶奶也等着我呢，勇敢的心潮翻滚以来，奋力且迅速地冲破夜幕的阻挠向家赶去。
家里的孤冷与萧条因大爷的病和奶奶的卧床更带着些苍白的色彩，因我的归来增添的人声与活力。大爷病的很重，不能大声说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不能出去见风。看到我回来时，因为他的脸是不能笑的，但能从虚弱病态的脸上的大眼睛闪烁的亮光中，看出他的喜悦，小声说：“雅儿，回来啦，先休息会儿，饿了自己弄点吃的，大爷不能跟你做饭了”微弱的声音轻轻敲击着耳膜，但确如重锤般敲击我的心房，贴切的话语让我眼一酸，我说了声去看看奶奶，就上了奶奶的房间里。她确实摔得太重了。本来就又些糊涂的她这样一来就更神智不清了。看到我她咧嘴笑喊姑的名字，高兴的问我什么时候来的，奶奶像木偶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心寒眼中的累灼热着冰冷的脸。我狠狠地把它擦掉走了出去，心中高响着：家里需要我，我必须坚强起来支撑这个家。
三
生活的严峻考验着稚嫩的我，一切的家务事都涌向了风尘仆仆归来的我。
帮助照看大爷打点滴，迅速学会了装针瓶子，拔针，换药，取药，除了不会配药、扎针外，其它的基本都学会了。做饭，给奶奶喂饭，帮助她大小便……一切如潮水般裹卷着我。
一日的平静而细小的繁忙，只有到晚上时才告以段落，当听到傻傻的奶奶睡熟了并吹起了响，大爷浅浅地呻吟着入睡时，我才安心地躺在冰冷而厚重的被窝里，在冷而大的空间看思索着自己，我对于真实生活的感觉是生疏的，一些小事在实际中做的过程中都在磨折着我。无助中只能靠自己，生活让我独立，让我成熟，让我尽可能的明白何为生活，何为温暖幸福。
每日的反复如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往年的幸福、温馨的场面，没父母在家的日子，在体验生活中越来能明白他们的爱，他们在我心中的重要，更多的是我对他们的依赖。就这样在现实与回忆中一边苦着一边温暖着进入了梦乡。
考验仍不断地挑战着我，一大早吃过饭，随着人流冲向菜市场买菜。虽然离过春节还有一些时间，但回来的人也不少，看看热闹的街市就知道了，充满了人声，车声……无暇观看五彩缤纷的事物就直接挤向了目的地。各菜贩都在热闹地与顾客争讨着价钱，各种声音充盈着大脑，晕晕的，学校读书的热闹与此时的充满世俗味的热闹是两种境界。强迫自己加入，默默地拣菜、给钱，没半点与他们争地面红耳赤的情况。匆匆离去，回家时大爷一看、一听、一称就知道我买菜的质量不好且贵，还不够称……啊，我心一惊。
我明白了什么是斤斤计较，什么是不公平。自己是如何的分不准好坏，弄不够斤两，又是如何无措而又不会与之还价的。回想面红耳赤的一幕，真的让我赤裸裸地感受到现实生活中所谓的面子真的可以撕破不顾，这是当你处在困窘状态明白生活的艰辛后最真切的感受，心是追求高雅，寄存高雅的，但与土地接近与那些玩弄手段、心眼的人面前，应犀利些，泼辣些，也就无所谓有失大雅了。
四
什么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大爷的病、奶奶的卧床让我不断思考这个古老的话题。
什么微小的的事到病人那里都会无形的地辐射扩大，病人的心在此时变得无比的脆弱与敏感。天冷又潮，我切菜慢，秸秆不易燃，做饭时间长又弄得满屋是烟。大爷骂我白痴。我以最大的耐性克制，不流泪，用我学习的理论来用爱与行动化解。他是要用心照顾的，不是轻松的随口说的，要用沉稳的心，平静的气来做出承诺，以勤劳温婉的行动付出实践。以年青的心换位到老者的状态，收罗他们的想法，来贴心地安慰、鼓励。减少他的暴躁，同时给他注入阳光的心情。时时警惕自己以坚韧的心忍受他的骂声，因为他是病人，更是我的亲人。
奶奶是真的老了，糊涂了。手脚因摔着只剩左手能活动，解手得抱着她，吃饭不能安稳地做在那，腰太硬了得靠着她一手端碗一手喂饭。虽慢，虽难但看到她吃地那么香，一时清醒时喊我的名字，傻傻一笑时，苦与累都不存，在剩下的只有高兴，感动的泪花也会偷偷地跑出来。儿时她喂我饭时的情景便会浮现，在想她往日的辛劳时，我的心就安静而又纯洁起来。心是不能因平常平庸繁锁的事而变得死寂的，怀着感恩的心为思维开路，让爱提升一个层次。
五
新年越来越近了，大爷的病伴着喜庆也好起来点，家里的氛围也热闹起来。弟弟放假回来了，没让他详细了解家里的事，因为怕他伤心，毕竟快高考了。年货虽简单比往年清贫些，但还算温馨，有点家的感觉，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尤其大爷的脸有了些许的红润，他在逐步走向康健，这是大喜事了。
除夕之夜前夕又下起了雪，弟弟和大爷在堂屋看晚会，我在厨房忙着，透过窗，能看到墙头，屋顶，树梢的薄层白雪。风小，雪下的寂静又细密，我不自觉的走到门口，看着映着灯光的红亮的雪簌簌地下着，思绪借着雪花飞扬，生活的辛酸悲苦在考验着家的团结与坚强，铸就着我，让我在风雨中逐步长大，是爱给我力量，荡漾在爱的湖中，眼与胸怀有了基底，才看得更开，更远，脚步才能在人生的征途中走得更踏实，除旧迎新的雪呀，你将覆盖往日的忧伤，冰冻一切的伤痛，留给世界洁白、亮丽、新鲜，明天将会满眼阳光，满眼希望。心潮归于平静，眼已饱满激动的液体，乡村冬夜的静与冷，“姐，快过来看”弟弟的声音把我唤醒，我满心欢喜地向堂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