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情剧《吼塌窑》漫谈

《吼塌窑》剧照

《吼塌窑》剧照

    如今,环县剧团推出的新创道情剧目《吼塌窑》一经上演便又引起许多人的热情关注，特别是这出道情剧里面的“戏中戏”新颖别致,熟悉而亲切,古老而时尚,每每招来当地观众的青睐与掌声。环县道情皮影是秦陇文化与周边族群文化融合、古老的道情音乐与皮影形态相结合的物象,据史记载产生于宋代。民间俗称为“小戏”、“灯影戏”、“老道情”，在千百年的发展演变中采取“借灯、传影、配声以演故事”的手段,集中华皮影之大成,撷取当地道情曲艺之精华,融民间音乐、美术和口传文学为一体,成为当地民众倾诉情感、丰富文化生活和承担祭祀、过关、还愿、节庆等习俗的综合性艺术。环县道情剧皮影艺术在清末年间最驰名的艺人是解长春,他的戏班在继承中不断创新,自成一格,剧目丰富,演唱精彩，而且戏箱只有两个,让一只毛驴驮上走乡串户长年巡演,深受塬里塬外观众欢迎,又被赞之为“一驴驮”。

    如今,环县剧团把当年解长春的故事搬上了舞台并在庆阳市新创剧目调演中斩获一等奖，这在挖掘和彰显陇东丰厚的文化资源上又迈出一大步。该剧讲述的是,皮影艺人解长春艺名“吼塌窑”，在一次翻山越岭演出事故后对殒了性命的台柱子二强尤为感念,出于好友情谊,“吼塌窑”对其遗孀玉兰母子仗义救助多年,二人有了恋情。但黑风口老大也欲娶玉兰为妻,对解长春充满敌意。而郑秀才之孙占堂天性聪颖,能唱能演,对皮影戏众多剧目过目不忘,一心想加入“吼塌窑”戏班,但郑秀才坚执不允，视戏班为“戏子”。恰逢朔方王爷寿延,解长春祝寿献艺获得殊荣,占堂才得以正式拜了艺人解长春为师……

    该剧借管家之口评说“吼塌窑”解长春：“纳四弦,增唢呐,融水梆,伴奏气势恢宏，挑签技法新颖,把道情曲调与皮影表演结合得水乳交融,天衣无缝,堪称陇东一绝”。经过几番周折,“吼塌窑”更加热爱自己的皮影艺术,唱道“道情是我的命,皮影是我的魂,简板是我的骨,四弦是我的筋。解长春啊解长春,生生死死要做戏中人。”因此,玉兰母子更加敬慕之。剧里,还把历代陇东人为何酷爱皮影戏如此这般形容:“娶媳妇毛驴一赶,生个娃炕佬里一拴。吃羊肉袖子一褊,吼道情牛窑里一喊。苦了也喊,乐了也喊,吼塌了窑,吼亮了天。哪怕是改朝换代天塌地也陷,祖祖辈辈喊着吼着往下传!”这些,正是具有悠久历史渊源的陇东皮影胜景在这出剧目中的生动体现，今天看来环县人与皮影戏仍有绵长而不朽的擒摄魅力。

    这出舞台剧中为了反映皮影戏在清末塬上的生活景象，先后三次将民间的“五尺亮子”幕布搬上舞台,一左一右一中间台口加以展示,剧中演员既演皮影戏里的戏,又演剧中观看皮影的观众,给人以“戏中戏”的审美愉悦。虽然“戏中戏”的表现手法在其他有关艺人生活经历的剧目中有过展示,但这出环县道情剧的“戏中戏”补充了该剧目的可看性，是创造、刻划剧中人物解长春的一种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其对戏中皮影戏的表演技巧要求更谨严、更精妙，并与该大剧情有所融通与互应。虽然这先后三次的表现有长有短,目前还不是那样的巧妙、做到“天衣无缝”，特别是在台口中间的真人人影的映射呈现更需要再推敲、再打磨，使其能跟观众的审美期待吻合,抑或需要一种格外新颖的大手笔——融入现代科技手段的精美展现,但在当下看来,

    这出《吼塌窑》将民间世代传延的皮影“小戏”揉入新创道情剧的情节之需而搬上大舞台加以表演,这在甘肃还是第一次，显示出今天环县剧人的一种艺术进取精神。

    《吼塌窑》无疑为陇东乃至甘肃剧苑吹来了一阵清纯新颖之风,但从剧本文学讲尚有不少不够“火喉”的地方,如在塑造解长春一号主人公自己的行为举动上尚缺力度,全剧开头所提出黑风口老大与解长春之间的冲突到后来不翼而飞缺少交代，知县的戏有看头很风趣,但又夺了一号人物的戏,在演出风格上前后也有点不统一。我们相信再做锤炼就会更上一层楼。令人意外的是,饰演解长春的演员是位只有25岁的青年演员,其名李龙飞,长相、个头、唱腔、表演,还均是能立在台子中央,具备相当的艺术造诣。其他演员也都有一定的功底,连同整个舞台的呈现来看,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县级剧团的水准。据了解,环县这个团在“改制”前的全团正式编制为45人,“公司挂牌”后只有12个编制,12个正式人员咋能演出《吼塌窑》这样的有70多人参加演出的大戏规模呢?参加完调演,这台大戏又如何继续加工、继续前行呢?这背后借人、借物、借场地排练以至最后合成的艰巨过程可想而知。一个30多万人的县只有十余人的专业队伍显然与我们沸腾的现实生活不匹配,但他们千方百计想方法找措施履行自身的艺术天职,其精神委实可嘉。

    看《吼塌窑》还可以感受到,环县有着传统坚韧不拔的戏剧精神,有着像解长春艺人“吼塌窑”的生命意志与心灵传奇。在加快甘肃建设戏剧大省的历程中,他们对已列为国家级“非遗”乃至世界“非遗”保护项目——中国环县皮影戏情有独钟，并持有深刻的认知,更有以人民为中心创作优秀作品的坚定毅力,因此才能出现这样一台很有前途的好戏来。我们理应为之点赞、为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