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即景

    上班的日子，便重复着家到单位两点一线的轨迹，几里的路程被我的双足来来往往丈量，记载着熟悉和陌生的数据，跳跃欢呼和寂寞等待的数字刷新着逐渐增长的年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道轮回般地行进，停下来很难。

    春绿鲜嫩，杨柳依依，飞絮飘飘；也伴随寒冬腊梅，银装素裹，真乃气象万千，目不暇接。妖艳的女子，健硕的小伙，沉稳的老人；灿烂的笑，严肃的情，郁闷的愁；问一声好，道一个早；疾步如飞，亦步亦趋，悠闲散步……万种风情，洒落于眼前，用眼摄像，脑海复制，心底储存。

    经过马路，钻进市场，穿越广场。车流人群，过眼云烟。集市嚷嚷，忙碌的商贩，砍价的顾客，女贩的激情吆喝；鲜绿红艳的果蔬，五颜六色的服饰，精美包装的食品，令人口水欲滴的鸡鸭熟食。

    混在拥挤的人流，为阻止时间无情流逝，左冲右突，低头跟进，总有厚实的肩，摆动的肢，缓移的后脑勺，挡住急躁的脚步；可能又踩了别人的脚，“哎呦”夹杂“对不起”连声不断，只得想象有人是痛苦、愤怒、凄然的笑、抑或大度地摆手？无论如何，只有小心翼翼走自己的路，但空间确实有限。

    如果沿着马路，也可以到达目的，但我偏爱：那张饱经风霜卖酿皮子中年妇女笑吟吟的圆脸，那浓重陕西口音汉子热情的招呼，那对着天只顾尖声吆喝的叫卖女子，那喊着跳楼价出售鞋帽的彪形大汉。

    有时候，骗子也赶场，用早已司空见惯的伎俩，堵住单个的乡下人喋喋不休；我只能用身体使劲推搡那个聚精会神的老实人，聪明的便会迅速离开。算命先生，训练了一只乌鸡啄卦，人们争相预测本来自己掌握的命运，将流通的空间围个水泄不通。

    健身广场，晨曦微露，百人摆开，无人提议，无人组织，只是不约而同，遵循音韵，整齐划一，做健身操，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莹莹草坪，机器割草；追逐的犬，挥动的剑，哗啦啦的红扇，飞过头顶的羽毛球，朝气蓬勃，热闹非凡。

    初次上班，单位离家很远，其中有一段崎岖不平，十分陡峭的山间小道，路宽不足一米。如行大道则要走许多弯路，极不划算。那时交通不便利，我只得推着父亲使用了二十年的自行车，孤独行进，后座捎着我的行李。

    炎热的夏日，陪伴我的只有一唱一和的众多乌鸦，肆无忌惮的老鼠，饥渴、漫无目的寻水的麻雀；黑色的岩石，凄凄的野草，不时还有山上滑落下来的尘土。

    午后，腹内虽有天刚亮母亲制作的两碗面条，疲乏使我饥肠辘辘，但我不能停下来，要坚持于下午下班前报到，那样就可以解决当天的食宿问题。路前的蝗虫扰乱着汗水模糊的视线，不由得想起和我一起参加工作的其他同学，上班在条件好，交通便利的乡镇，他们的人生记忆中是难以有这样的经历了。

    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陪伴我走村串户，常被我拖到自行车修理摊前修补。后来，因工作调动，我被单位的车连同行李送进新单位，那辆自行车再没有陪伴我。

    上班的路逐渐缩短、变宽，不再单调与贫乏，乐趣和韵味袭来，将坏的心情变好，好的心情更好。漫漫人生路，何不使其充满鲜花与阳光，但愿尽心、尽力、最重要的是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