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历史的地方:南京城南吴家账房

07.07.2014  12:48
原标题:清代开辟海上云锦之路

  房梁上的圣阁

  钓鱼台九十三巷1号的斜门

  吴禄生家的红漆门上雕花精致

  吴禄生的祖父和父亲

  南京钓鱼台,是城南门西一条狭长的小巷,也是一个深藏历史的地方。

  从钓鱼台85号门前走过,望着文保牌子上写着“吴家账房”,想必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好奇:账房?旧时管账的地方吗?其实这是清代中期吴氏在南京成立的经营云锦出口的贸易公司。历经200多年岁月,吴家账房至今保存完好。

  吴禄生,住在吴家账房中的吴氏第六代。近日,他看到现代快报《发现》周刊征集家谱的消息后,给我们打来了电话,他说家里没有完整的家谱,但有着不一般的家族故事,希望我们前去了解。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城南这处清朝老宅,和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现代快报记者 王凡/文 赵杰/摄

  现场探访

  账房里藏着放圣旨的“圣阁

  如果不是门口挂着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吴家账房(今天钓鱼台83号、85号、87号建筑群)从门口看上去与城南的旧宅并没有什么两样。

  85号大门敞开,没有想象中古宅的神秘。吴禄生出来迎接,我们的吴家账房之旅由85号开始。他今年64岁,是个律师。从建宅的祖辈算起,吴禄生是住在宅子里的吴氏第六代。

  据吴禄生介绍,吴家账房曾经占地1600平方米,被街坊称作“小九十九间半”。宅子分三路四进,所谓三路,就是如今83、85、87号三个门通向到宅院的三条道,而四进则分为第一进轿厅(给客人停轿子的地方)、第二进大厅(做生意的正宅)和后两进宅房。旧时共有80多间房子。

  走过第一进,在“大厅”停下,虽然厅堂的模样早已全无,但房梁和立柱还能看出昔日大厅的结构。“德裕世泽兰桂腾芳,悦来是宗清白传家”,吴禄生说,原来大厅的柱子上挂着这一副对联,而这十六个字也是吴家的字辈,不过吴家起名并没有遵循。

  步入“大厅”之后,吴禄生提醒着我们抬头向上看,房梁顶上有一个长约1米的“”字形的木质物件。“这叫圣阁,是过去大户人家收到圣旨之后,供奉圣旨的地方。”吴禄生说,过去接到圣旨可是大事,必须把圣旨好好供奉起来,所以悬挂在正房的梁上,表示恭敬。

  墙上“”和“斜门”都很少见

  穿过老宅,吴禄生将我们带到宅院的另一侧,这里是钓鱼台九十三巷1号,也是吴禄生居住的地方。在这一侧的青砖墙上,“”字格外惹眼,来考证的专家曾告诉吴禄生,这种雕刻在墙上的“”字在南京已经非常少见了。九十三巷1号其实和83号相连,清末时多开了一扇门出来。

  这扇门非常特别。仔细看会发现,和一般门框与门呈垂直角度不同,这扇门北侧的门框由里向外斜,南侧的门框由外向里斜,这种门框在南京非常少见。吴禄生请教了专家,有人认为这是辛亥革命时反清活动的接头暗号标记。

  据吴禄生介绍,九十三巷1号清代时是后花园。而吴禄生所住那间房的红漆门上则有木刻“暗八仙”与“和合二仙”,都是清代的遗物。

  紧邻吴禄生家的是83号院堂屋,现在设立了“报本堂”,是吴家祭祖的地方。屋门紧闭,只能从门缝中看到堂屋中央祖先的神位。上面写着“金陵德裕堂吴家账房掌门吴悦来先祖列祖列宗主神位,六世孙率后裔叩立”。吴禄生说,这扇门只在每年清明、中秋开两次,吴家后人会一起祭祖,约有五十多人。

  后人讲述

  南京创业

  选址钓鱼台,买丝、染丝、漂丝都方便

  吴家何以能在南京置这么大的一处基业?吴家账房的故事,得从明代天启年间开始说起。

  吴氏祖籍徽州,在歙县繁衍生息。面对层峦叠嶂的大山,先人为求生存而从商。明代天启年间,吴氏先祖决定走出家乡,背着背袋,一面放着徽饼充饥,一面放着几根绳索以备途中绑扎货物,且一定会留一根上吊绳,以示离家后“不成功便成仁”。走过漫漫长路,吴氏先祖从水西门上岸进入南京城,开始在南京的商业之路。清代,随着南京云锦的迅猛发展,吴氏也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当时,清政府在南京设江宁织造府,主持官方云锦的生产,当然还有民间的。吴家账房就属于民间机构,除了完成江宁织造的生产任务供给朝廷外,还可以自己做生意。

  吴禄生说,清乾隆年间,“德裕堂吴悦来缎号”就在南京开业了。老百姓称吴悦来缎号叫吴家账房。账房指的是经营缎子(云锦在清代叫缎子)买卖的贸易公司——在缎子的生产与经营中,账房作为经营方将原料发包给机工,机工将织好的缎子交由账房算账,继而由账房对外销售。那时吴家决定经营缎业的当家人是吴禄生曾祖父的祖父,也就是在钓鱼台建造南京吴家账房这幢宅院的人。

  为什么吴家账房要选在钓鱼台落脚呢?吴禄生说,清代时,南京以内桥为界,北部叫上元县,南部叫江宁县。在江宁县门西(今中华门以西)的钓鱼台,东头叫沙湾,聚集着丝行和丝店,而钓鱼台西头的颜料坊和新桥则是生产染丝颜料以及聚集染坊、漂坊的地方。如此看来,在钓鱼台开账房,既保证了原料的购买,又为染丝和漂丝提供便利。

  盛极一时

  开辟海上云锦之路,将缎子远销南洋和欧洲

  到了道光年间,吴禄生的曾祖父吴斗垣成长为家族中的“掌门人”,他把“德裕堂吴悦来缎号”的生意推向高峰。吴斗垣常年跟随父辈奔走在南京与广州、广州与南洋及欧洲大陆之间。1842年,因为《南京条约》的签订,清政府开放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个通商口岸,22岁的吴斗垣改变了之前南京到广州从陆路请镖局押送缎子的方式,改走水路,从南京下关转船到上海,从上海通商口岸装船到广州,再由广州口岸销往南洋和欧洲,开辟了海上云锦之路。通过广州知府申领堂名,吴家在广州金陵会馆开设了“德裕堂吴悦来海上贸易缎号”。

  而吴禄生的祖父吴焕庭6岁起就被带到了广州金陵会馆,8岁进钱庄学徒,16岁到英国银行做练习生,而后跟着父亲吴斗垣住进广州金陵会馆,开始了海上贸易的人生。吴斗垣的另外三个儿子则掌管南京钓鱼台吴家账房的生意。

  落叶归根

  为革命党筹款,生意落败回迁南京

  19世纪晚期,由于日本人造丝的冲击,吴家账房的生意一落千丈。人造丝是用铁机器制作的,抽丝、纺织的速度是木机难以企及。

  面对这种局面,吴斗垣的大哥自立“吴泰来”账号走西口(陆上贸易之路,缎子运到蒙藏),不料遭遇不测。吴家这一支绝了后。吴斗垣的几个儿子也曾几次尝试走西口,但因为和蒙藏王公贵族没有生意往来,加上陆路请镖局押送成本很高,也没有走成。

  正是由于常年与海外贸易,吴禄生的祖父吴焕庭开始接触东渐的“西风”,有机会走进万木草堂听康有为讲演,接受了维新变法思想。随后又接触到了一批革命党人,他利用商会会长身份作掩护,为孙中山为主的革命党人募捐。

  1911年,黄兴领导的黄花岗起义失败,被打散的起义军躲进金陵会馆,待机逃亡南洋。吴焕庭和妻子李宛如毅然保护了他们,送他们出了广州城。正因为吴焕庭常帮革命党人筹款,而缎业生意越来越差,1924年,花甲之年的吴焕庭不得已从广州金陵会馆大门上摘下“德裕堂吴悦来海上贸易缎号”的牌匾,举家从广州迁回南京。因为吴禄生的父亲只有11岁,家中无人接手缎业生意,1926年,盛极一时的吴家账房正式歇业。

  除了吴禄生之外,今天在吴氏账房内居住的吴氏后人还有住在85号的吴纫秋之子一家和87号的吴福馨一家。居住在老宅之中,吴氏后人仿佛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静静感受着家族命运随同时代的变迁。

  征集家谱

  家谱,记载着一个家族的繁衍,是血脉的凭证,更是历史的传承。每一个平凡的你我,都是祖上数千年生命的延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只有家谱才能解开谜题。

  如果您家中收有家谱,如果您有家族故事想与我们分享,请与我们联系。联系方式:025-96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