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向前：兴由勤俭败由奢
作者：蓝向前
那是在我还不到十岁的时候，时常去三爷爷家里玩。三爷爷退休已经快十年了，他的胡子大部分白了，他的故事就像他的胡子那么多，总是讲也讲不完。记得有一次去三爷爷家，还是缠着三爷爷，要他再给我讲故事，三爷爷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这样一户人家，依靠十几亩薄田，勉勉强强地过着日子。主人身强体健，十分勤劳，但是主人也十分节俭，几乎每年总能从牙缝里抠出零散银钱积攒下来。就这样过了十二年，他用积攒的银钱为家里购买了一块好庄稼地。就这样，从过十二年购买一块地，到过几年购买一块地，再到一年购买一块地，最后到一年购买几块地，在老主人把家产交给儿子们的时候，他们家已经有了上百亩良田，宽敞的四合院，临街的一面开起了店铺，成了小有名气的地主。家里不仅雇佣了四个长工，农忙时节还得再雇十几个短工。这一代人在艰辛中，依靠勤俭节约，完成了初始的积累。“地主是细下的”，三爷爷的这句话，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老主人有五个儿子，他的儿子们也很懂事，传承了父母的优点，持家较为勤俭。他的大儿子过继给了堂哥家，本文就不赘述。由于有了一定的家底，老二儿子身强力壮，会一定的武功，加之天生白眉，人称“白眉大侠”。家里给老二置办了一个骆驼队，专门走西域经商。老三兄弟天生体弱多病，八岁时，被禅宗曹洞宗收为弟子，在金县(今榆中)兴国寺出家，因发生重大变故，十八岁转入兰州普照寺(今兰园)。因为是曹洞宗的传灯弟子，又经、戒、慧、禅功夫颇有根基，后升任普照寺住持，是兰州佛教协会创始人之一。文学、医学、武功造诣颇高，无奈是“天生出家人”(详细资料地方志有记载)。老四兄弟更是天生神力，能力分双牛，家里给老四置办了一个牲口队，专门走中原经商，后来生活于中原地区。最小的老五，做事稳健，操持家务也有些章法，人称“尕掌柜”。仅仅几年时间，家业兴旺发达，田产近千亩，还有好几处店铺。除了地里干农活的长短工，店铺里的活计，家里仅跟脚的脚夫就有数十人之多。第二代人在父辈人的基础上，继续不懈努力，家业也在不断地繁荣发展，成为当地第一大户。
老二——“白眉大侠”有两儿一女，尕掌柜有三儿一女。为了使二哥没有后顾之忧，“尕掌柜”在家里请了私塾先生，让二哥的儿女和自己的儿女一起读书习字。到一定年岁，两位女儿出嫁，都生活平淡，在这里就不细说，只说这五个后生。由于故事是从老主人说起的，我就称呼他们是孙子辈的。虽然“尕掌柜”对他们一视同仁，但“一母生九子，个个不一样”。
大孙子(大侠后人)好学上进，很有才学，尕掌柜对他的学业格外用心。年过20，曾进京赶考，被朝廷点为候补官员。本指望长孙光宗耀祖，但天妒良才，民国时期刚做了半年银行行长，就因肺痨而亡。老二孙子也是大侠的后人，因缺乏父亲的管教，从小就不学好，好逸恶劳，赌博成性。胆子大过他老子，没有他不敢赌的，但他赌运不佳，几乎逢赌必输。老主人、尕掌柜和大侠想尽了各种办法，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把他教育过来，无奈之下，被大侠赶出了家门。分家另过，很快就输光了全部家产，夫人气愤难耐，悬梁自尽。因怕再见到大侠，悄然只身流落他乡，从此杳无音信。老三(尕掌柜后人)人厚道，但从小就是个技术迷，经常钻进家里开设的翻砂厂，向翻砂师傅和铁匠师傅问这问那，还动手亲自制作，学会了很多技术，解放后还成为铸造方面的技术员。老四从小贪玩不爱干活，还是喜欢赌博，只不过不敢明目张胆。为了少费脑筋，他选择跟着羊倌放羊，然后偷偷溜去玩上个把时辰，无后。老五从小身体偏弱，得了一场怪病，吸了大烟才治好。没成想，倒给他惯了个吸食大烟的坏毛病，从此烟不离手。等到这弟兄三个几个分家另过后，老四的胆儿才大了起来，每日放开手脚耍起了赌博。他和老五这种只会享受，不能吃苦的，家道很快败落下去。老三此时作为“掌柜的”，既没有管家的能力，也没有管家的心思，只能请个“管家”来管理家业，因此家道也在渐渐败落，只是比两位弟弟败的慢些罢了。由于他时常接济两位弟弟，这就加快了他家败落的速度，终有一日，他再也无力接济两位弟弟，因为自家的生活已经捉襟见肘。离解放还有好几年，老三只剩一个翻砂厂房，小弟兄两个都在下井背煤。也好，解放时都是工人成份。这正应了一句古话，“富不过三代”。到了主人的孙子辈上，竟然又返贫了。
三爷爷讲完这个故事，眼里竟然噙满了泪花。当时我很不解地问：“三爷爷，你怎么哭了？”三爷爷有点哽咽地回答：“对不起先人啊！我就是那个没有管好家的三孙子！”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原来我的太爷们很能干，还有他们的爸爸……”“那是你们的祖太爷。”三爷爷接口说道。还不够懂事的我不由地说出：“那你们弟兄几个就是败家子。”三爷爷也没有怪罪我，还一连声地说着：“我们是败家子，我们弟兄们是败家子……”我看到这种情形，觉着没什么意思了，就准备离开。临走，三爷爷对我说了最后一句：“娃娃，你记住，兴由勤俭败由奢，兴由勤俭败由奢啊！”
不过，那时候的我真不明白“兴由勤俭败由奢”是什么意思。直到念初二的时候，才在某书本上见到了这句话，忽然想起三爷爷讲过的故事，就在字典上查了“奢”字的解释，才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对这句话的深刻理解，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不断地增长，一方面是看到了历史的证明，另一方面是了解了父母以及我们这个家的经历。
父亲是前面那个老五的独子。父亲曾告诉我，他刚成家的时候，家产只有一张红毡，两只棕箱，房子是三爷爷的一间偏房，是暂时借住。从我记事起，我的父母都是很能吃苦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们都能顽强地承受下来。我小的时候，我家的日子一直是很困难，但是节俭的父母让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转。父亲说，他曾搬过两次家，第一次只用一个大背斗一趟就搬完了，第二次是用架子车拉了两趟。虽然，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都很清贫，但像我们家那样清贫的却很少。就说炒菜，别人家里还倒一点油，而我家只用油抹布在锅底涂抹一个手电筒镜片那么大的小圆坨。雷锋叔叔的袜子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而我父母的袜子缝缝补补有穿过十年的。
起初，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煤矿上班，随着家口增多，生活越来越艰难。后来，母亲曾去家属队干了十几年苦力活，家里省吃俭用，攒下了一台缝纫机。之后，母亲开始自学裁剪缝纫，三十多岁的母亲每天熬夜到三点左右，父亲和我们姊妹四人，适应了在“塔塔塔”的缝纫机声中睡觉。就是凭着节俭、勤劳，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家的日子逐渐超过了周围的邻居。
父母培养了我节俭的品德，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有缝补袜子的习惯，家里的大部分物件出了问题，都是我自己动手修理。纵观历史，勤俭可以兴邦，骄奢就会丧国，那例子是举不胜举。小到家庭，大到国家，都是一个道理。因而，节俭是一种美德，节俭还可以培养美德。作为一名父亲，我要把节俭这种美德传承给我的孩子。作为一名教师，我还要把节俭这种美德教给我的每一位学生。我的学生问我，“老师，你怎么经常穿旧衣服？”我对学生说了这样一句话，“穿新穿旧，我还是我；吃好吃赖，我还是我。”更何况，勤俭节约本来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要把这个优良传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现在，回想三爷爷讲的故事，不仅彻底明白了“兴由勤俭败由奢”，同时还明白了，“败落容易振兴难！”中华民族正处于民族复兴的伟大时刻，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想要为祖国的强大尽自己的一份力，勤俭节约的传统就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