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河西

08.06.2015  12:55

    由甘肃省委宣传部和中央电视台联合出品的10集大型历史人文纪录片《河西走廊》自热播以来,引起国内外观众的很大兴趣与关注。《河西走廊》由《使者》、《通道》、《驿站》、《根脉》、《造像》、《丝路》、《敦煌》、《会盟》、《苍生》和《宝藏》组成。纪录片以历史时间为序,用写实的手法唯美的画面,以极具感染力的音乐,带着我们倘佯于中原地区与西域边塞连接的必然通道——河西走廊。

    透过《河西走廊》,让我们再次看到了张骞、霍去病、阔端、八思巴等人,看到了飞天壁画许多无名的描绘者还有穿越古道无以计数的中西商贾。

    在纪录片中,许许多多的细节得以复活,它让我们了解到,华夏民族对于河西走廊的最初注视,缘于一个帝国被围困的命运,是汉武大帝刘彻的一个决定,开启了对西部的探索和开拓。而张骞凿空的伟大壮举,坚定了汉武帝打通河西走廊的决心。

    缘于工作关系,我曾多次走访河西走廊,但透过10集《河西走廊》纪录片,才真正意义上使得我头脑里的历史也有了鲜活感,似乎触手可及。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剽悍勇猛的匈奴失去家园败退河西时,所留下千古悲悯的吟唱听起来是那样令人哀伤。

    我不禁联想起2014年初,我带“《丝绸之路》杂志社赴河西采风团”考察采风的情景。时日,天空清澈洁净,阳光也极是明媚,但朔风依旧凛冽。当采风团穿越古凉州地段时,最能勾起回忆的莫过于王之涣的《凉州词》了。令我感慨的是,现代化的开山凿洞,使得海拔3400米的乌鞘岭,只需越过几个隧道群,便可横穿而过。

    乌鞘岭是黄土高原与河西走廊的分界线,自古就是中原通向河西的一道天然屏障,常年高寒,即使在夏季,也依然会感觉到冷风飕飕。在西行的考察车上,那些久远的历史场景,那些辉煌的文化片段,已经开始在我脑海里翻腾奔涌。

    公元376年,前秦攻打前凉,前凉三万兵力败于乌鞘岭下,由此灭亡。

    公元前121年,河西走廊,战鼓喧天,战马嘶鸣,烽火连天,狼烟滚滚。这是汉武帝派遣年轻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统率数万大兵,越过焉支山,跨逾祁连山脉,横穿数个匈奴王国,正与匈奴决战于河西的千里疆场,彪炳史册的骠骑将军,凭借他的神勇奇谋,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将一场场战争打得酣畅淋漓,从此驱匈奴于千里之外的西方。后来,匈奴的部分力量又与西方的野蛮势力汇合,把一度与中华帝国并驾齐驱的西罗马帝国灭亡了,古希腊文明自此中断。试想,匈奴一旦入主中原,很可能是中华文明的消解。这是影响人类文明史的大事件,中心地点就发生在河西走廊。汉武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兴奋之余,也为地处军事要塞之地的甘州,起了一个稍显霸气的地名——张掖,意因“张国臂腋,以通西域”。并且在河西相继设置了酒泉、张掖、敦煌、武威四郡。

    河西四郡的建立,意味着匈奴在河西的统治地位彻底结束,也奠定了西汉王朝同西域国家之间经济、文化交流的基础。公元前119年,张骞率领庞大的使团再度出使西城,就是从畅通无阻的河西走廊通过。所带“牛羊数以万计,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张骞再也无需担心如第一次出使西域时,在河西一带被匈奴所逮捕的情景。从此,一条迭经数十代,历时两千多年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丝绸之路正式拉开序幕。

    正如《河西走廊》纪录片《丝路》中所讲,公元609年,隋炀帝西征侵扰河西走廊的吐谷浑并在张掖举行了外交与商贸盟会。史称“万国博览会”。连接中原与西方世界的丝绸之路再度畅通。

    盛唐时期是丝绸之路最繁荣的阶段,以敦煌220号洞窟为代表的敦煌壁画,即诞生于这一时期。

    唐代以后,由于我国政治中心逐步东移,以及造船、航海事业的发展,河西走廊丝绸之路贸易往来虽然仍维持不断,但其重要地位已逐渐让位于海上运输。到了元代,因为蒙古族的连年征战,中亚、西亚的经济、文化遭到极大破坏,丝绸之路从此走向衰落。

    当我们穿行于河西走廊山丹地段时,一条黄色的巨龙蜿蜒于沃野之上,伴随着残断的烽燧,气势壮观。这一望无际的“土墙”便是山丹汉明古长城。

    山丹古长城虽经千年沧桑,风雨剥蚀,依然苍劲如昔,气势如虹,被专家学者称之为“露天长城博物馆”,山丹也被称作“长城之乡”。

    漠风无语,古道苍茫。古老的汉明长城在冬日的阳光里,携着一片片远古的信息,带着锈迹斑斑的古朴,连同那爬满岁月痕迹的苍老苔衣,暖热了祁连雪峰亘古的高洁,横穿戈壁大漠宽阔的腹部,继续承续历史,连接未来。

    感谢先哲司马迁,是他将远古的那些碎片和怀念存放在《史记》的韵律中。否则,望着绵绵长城,我们怎能够遥想汉代边塞长城的秋风,我们怎么会了解,汉代古长城曾经同样是我们民族的脊梁!

    当然,今天是看不到疾奔的马蹄所扬起的沙尘,也听不到胡笳悲鸣之声了,即使是几声清冷的羌笛。不过落日、冷月和孤星,砾石、尘砂和戈壁,伴随着盔甲、弓箭、钢刀、长矛、盾牌,曾经给这片土地留下过深深的烙痕,它们应该还是老样子吧!忽然间,匈奴、大月氏、楼兰、吐蕃、西夏、蒙古,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一路厮杀,奔向中原,于是将士倒下了,帝国覆灭了,王朝诞生了,青史上留下了一个个英雄的名字:李广、霍去病、卫青……

    浮想联翩之际,已经可以遥望焉支山。

    焉支山古称胭脂山,又名燕支山。焉支山南屏白雪压顶的祁连冰峰,北倚岩山裸露的龙首山岭,焉支山犹如躺在父母怀抱之中的孩子,静卧于两山之间。唐代诗人韦应物眼里的焉支山是这样描写的:“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路迷!路迷!边草无穷日暮。”我喜欢词中那苍凉悲壮的意境。李白在此也曾留下“虽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的绝句,使得焉支山早在2000多年前就已经名扬华夏。不过今日焉支山的出名,主要在于它美妙的景致。

    当年匈奴民族纵马驰骋于草原雪域之时,各路匈奴藩王的妻妾就是以焉支山上的胭脂花粉涂脸的。

    随后,我们考察了骆驼城遗址、黑水国遗址,最后一日,我们参访行程基本上是在甘州区。我们参观了湿地博物馆、大佛寺、山西会馆、木塔寺、明粮仓、钟鼓楼、高总兵府、西来寺等。

    甘州作为河西走廊的重镇之一,其深厚的文化底蕴、浓郁的特色景观,神奇的自然地貌,使采风团成员深受感染。

    我们参访过的许多景观遗迹也是《河西走廊》纪录片实景拍摄地。其中大佛寺为《河西走廊》纪录片拍摄第一站。因为曾经身临其境参观考察,所以观看《河西走廊》纪录片也显得更为亲切熟悉。

    悠久的历史为绵长的河西走廊遗留下来许多独特而宝贵的遗迹,以及历朝历代地下地上的文物和史料。如今,丰富的自然资源成为河西走廊复苏的动力,从兰新铁路到兰新高铁,从古丝绸之路到“一带一路”,河西走廊再度迎来崛起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