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在师大讲述诗歌故事 始终没有写出自己满意作品
原标题:舒婷在西北师大讲述自己的诗歌故事——
“始终我没有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在25日晚的演讲现场,舒婷回答大学生提出的问题。记者田蹊摄
中国甘肃网6月27日讯 据兰州晨报报道 25日晚,站在被青春热浪层层包裹了的西北师大体育馆里,舒婷说她有点紧张,还有一丝的惶恐。
没有上过大学的她,年青时候的梦想就是像眼前的这些孩子一样,能在大学的校园里,与学识渊博的师长们促膝而谈。“可是终究这个梦想没有实现。”
兑现了梦想,是诗歌的梦想
舒婷说为什么要去写,是因为自己说不出来,说不好。
写于1975年的《致橡树》发表在1979年的《诗刊》上,这是她的诗歌第一次公开发表。到今天,这首诗歌依然被收录在《语文》课本中,依然在流传,或将永垂不朽。
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一个诗歌的黄金时代。舒婷的诗歌整个地影响了这个时代的精神生活。对于像叶舟这一批成长于斯的大学生诗人而言,她和同时代的北岛们是我们文学记忆的一部分,是一种伟大的启蒙。
“在当代文学的发展史上,我们能清晰地看见一条红线。它就是以《今天》杂志为阵地,由北岛、舒婷、顾城、多多、芒克、杨炼、江河等诸位前辈诗人所开拓的道路。人们常说,诗人是报警的孩子,诗歌是一切艺术的先声,诗歌也是为一个时代留下铁的证词的最有力的武器,正是在那个年代,因为有了舒婷他们的天鹅之吟,有了他们斩钉截铁的书写,他们与其他的先驱者一起,穿过历史幽长的隧道,荒原问道,拉开了思想解放的序幕,而这也恰恰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肇始阶段。与此同时,舒婷和她的战友们的作品,也就成了汉语诗歌传统中最有效的组成部分,至今仍然熠熠光辉,被后来者所吟诵。”
当夜,诗人叶舟以《谈论舒婷时,我们要谈些什么?》为题的精彩演讲,阐述了舒婷诗歌在中国当代文学中的地位、意义及经典性,也论及了以舒婷为代表之一的“朦胧诗”群体对叶舟这一代青年诗人的影响。
这一次,在远离鼓浪屿千里之外的黄河岸边,她是坐在台下的一个诗歌的倾听者,《祖国啊,我亲爱的母亲》、《这也是一切》、《神女峰》……当这些打刻着她的气息和秉性的诗句流淌在夏夜的星空之下时,她恍如穿越,再次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时代:在那个能读到一首诗歌作品很不容易的时代,她觉得自己还有北岛等几人的诗歌能深入人心,就她自己而言是像“中了一个很大的彩票”一样的幸运之事,她说不觉得自己写过好诗,但自己是努力过的。
“始终我没有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距离《致橡树》公开发表35年后,她以一种无比遗憾的调子定位了她的诗歌之路。
当然,今天的她已经不写诗很久了。
一首没有收到稿费的诗
舒婷说自己是被《致橡树》和《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两只翅膀送上诗坛的。
写《致橡树》的时候,舒婷还是一名工厂女工。直到今天,只要说到这首诗,已故诗人蔡其矫是她必须要提及的。
“那也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在鼓浪屿,我和一位老师一同散步,聊天之际老师开玩笑地说:他这一生认识很多女士,谈过很多次爱情,可是他碰到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不温柔,温柔的女孩子不聪明,又聪明又温柔的女孩子又不漂亮,所以他有很多遗憾。’当时年轻的我很为这种‘谬论’生气,当天晚上回去后我就写了《致橡树》。”舒婷口中说这一“谬论”的就是诗人蔡其矫。
很多人认为《致橡树》是爱情诗,代表男性的橡树与代表女性的木棉的爱情,舒婷觉得它只是一种爱情观念的表达。
写完的第二天《致橡树》被送到了蔡其矫的手里,之后,蔡其矫回北京了。
从好朋友蔡其矫处看到《致橡树》后,大诗人艾青特意把它抄在了本子上。“艾青不是很喜欢把别人的东西抄下来的,但是很幸运的是他把《致橡树》抄了下来。不久,北岛和他一起散步的时候,读到了它。”舒婷回忆说,随后自己就收到了北岛写给自己的信,还有他的诗。
和舒婷一样,作为中国诗歌“朦胧派”的又一重要代表人物的北岛,当时在北京办了个地下刊物——《今天》,舒婷的《致橡树》就发表在这个油印的刊物的创刊号上。后来1979年第4期的《诗刊》杂志直接转载了这首诗。而发表在同一期《诗刊》上的另一首诗是北岛的《回答》,开头两句在日后广为流传:“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这是我公开发表的第一首诗,是一首没有收到稿费的诗。”舒婷笑言。
“不认为是我最好的作品”
现在的舒婷,依旧是在公开场合不愿意多说的个性,被逼无奈之下,唯有以讲述“她的诗歌故事”来做挡箭牌。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是舒婷写在信纸背面的一首诗。写于1979年的这一首诗,是舒婷发出的与同龄人相同的对粉碎“四人帮”之后的国家的新期待。
“当时我一边看灯泡,一边打腹稿。”后来,灯泡厂女工舒婷将这首诗寄给了她熟悉的蔡其矫,蔡其矫端端正正将诗歌抄在信纸上,然后寄给广州的一家杂志。
到今天,舒婷还清楚地记得这首诗作被退稿的理由。“诗作写得太低沉晦涩,不符合一个青年女工的感受。”年轻气盛的舒婷很不服气这样的退稿理由,然后“我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混在其他几首诗作里,一起寄给一直写信向我约稿的《诗刊》的邵燕祥老师”。舒婷说后来这首诗还有《这也是一切》一并被同期刊发出来了,在诗作刊发出来之前,她还收到了邵燕祥老师的来信,说是因为版面的原因,撤了别人的稿件之后也只能安排两首,其他几首诗让她投向别处,不要耽误了。“到今天我还保留着这封信,邵燕祥老师的那句‘不要耽误了’,让我很感动。”无论是提及到的蔡其矫还是邵燕祥,饱含感念之恩的舒婷在那一刻被一种单纯而明净的赤子之心所烘托。之后于当年召开的全国文代会上,著名表演艺术家孙道临朗诵了舒婷的这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舒婷后来见到孙道临并听说,朗诵时,掌声无数次。
舒婷自己也承认,如果《致橡树》给了她一只翅膀,那么《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就给了她另一只翅膀,这两只翅膀让她飞向了诗坛。“可是我不认为它们是我最好的作品。”没有做出进一步解释,舒婷就以这样一句话完结了她在黄河之畔的这个诗歌之夜。
或许,根本不需要那进一步的解释。
首席记者 雷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