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道巷的那些事儿

21.03.2016  12:28

箭道巷福音堂

陕甘总督左宗棠

箭道射箭

    箭道巷是南北走向的一条小巷,南起张掖路,北至南滨河路,长798米,宽3.5米。明代为肃王府内通往凝熙园(俗称山字石)的中间地带。清代先后为甘肃巡抚署、陕甘总督署(今省政府址)的箭道,民国初,辟为小巷,名叫箭道巷,巷西紧挨甘肃省督军署、即今甘肃省人民政府。

    清代的箭道由北部的箭亭和亭南的箭道组成,是满族高官演习射箭的靶场。满族是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人,由努尔哈赤的子孙率领弓马娴熟的八旗子弟定鼎中原,建立强大的清王朝。因此,清代前期的皇帝十分重视骑射,并建立满族贵族操练骑射制度。先是顺治四年(1647年)在北京紫禁城景云门外、奉先殿南建射殿,雍正八年(1730年)改建为箭亭,供皇帝及其子孙骑马射箭。乾隆十七年(1752年),在箭亭树立乾隆帝谕旨,要求清朝贵族“操演技勇,时时练习骑射”,并告诫子孙“永垂法守”。其目的在于预防满族受汉族同化而导致祖制湮灭。随后这项制度在各行省总督署、巡抚署等衙署推行,清代前期总督、巡抚皆为满族,均能骑马射箭。

    箭道有如打靶场,箭道的尽头树立箭靶,箭靶用红布包裹芦苇而成,形如圆筒,高约5尺,设3个箭靶,各相距35步。纵马3次射9箭,射中3箭及格。步射时,设“大侯”(一种箭靶)为靶,高7尺宽5尺,在50步外射,射9箭中3箭及格。

    清代中后期,文恬武嬉,往昔骁勇善战的八旗子弟,逐渐腐化堕落,拉不动弓,不会骑马,各行省衙署箭道逐渐荒废,陕甘总督衙署的箭道也不例外,长满了荒草,骑射制度遂告废弛。

    箭道的废弃,使督署东缘的防卫成为软肋。道光十四年(1834年),陕甘总督杨遇春汰标兵中弱疲年老者。冬十一月,被淘汰老兵郑万德等潜聚山字石斗母宫,沥血饮酒,共谋作乱。十三日夜半,郑万德等乱兵焚督署大门,由于事变仓猝,遇春左右仅有戈什哈(侍从护卫)数人,他们都想扼守仪门。遇春说前门已被火封,乱兵无法进来,必从后路绕道袭击,饬令戈什哈严防箭道。事急,戈什哈陈芝桂整理鸟枪时,发现未配备铅子,遇春遂砸碎桌上瓷茶杯,交给他当铅子。须臾,万德等果然攀登箭道墙垣,正要跳入,芝桂开枪,击中万德腹,掉落墙下而死。乱兵发觉形势不妙,作鸟兽散。次日凌晨,捕捉乱兵佛大善、温玉、金枪狗儿、陈池娃子等,就地斩首示众,平息兵变。(《重修皋兰县志》卷17,《武备》上,第40页)

    箭道荒地并非无用之地,兴办过实业的陕甘总督左宗棠瞅准了无用的箭道。同治十一年(1872年)八月,左宗棠捐俸禄500缗(500千文),用工1900多个,令兵勇施工,在箭道中开凿饮和池,引进黄河水,免费供居民饮用,并预备消防之用。派一名小军官及两名士兵,管理饮和池。左公心细,令小军官每天发给士兵一张麻纸、几根燃香,凡挑一担水,烫一小孔,用以统计用水量。傍晚,左公要看麻纸,上面小孔多了,很高兴;少了,就要问明原因。这是公余他体察民情的一种做法。

    左公用土洋两种办法,保障水源四季充足:在北城墙外黄河沿建“吸水龙”(水泵)厂,供春冬枯水期和结冰期抽水;夏秋则用水车倒挽河水,以节省油料钱。他作《饮和池记》,用小篆书丹,刻石立在池边,介绍凿池始末。光绪时,将池填平,建电报局,直到民国初,甘肃督军张广建在原址附近补凿饮和池,这是后话。

    光绪十六年(1890年)二月,陕甘总督杨昌浚在箭道南部创建甘肃电报局,至十月建成保定至肃州(今酒泉市)电报线路,沟通了清廷与西北边陲的有线电报通讯,加强了对于大西北的控制。镇原举人慕少堂为电报局撰书楹联曰:“节钺管三边,云路便催天马走;关河通一线,家书宁用塞鸿传。”节钺,指符节与斧钺,皇帝授予官员或将帅,作为加重权力的标志,这里指陕甘总督。三边,古称幽州、并州、凉州,后来泛指边疆。局址现为兰州电信局家属楼,门牌箭道巷1-11号。

    1914年,甘肃督军兼巡按使张广建在督军署东侧箭道巷南口西侧,电报局之南建发电厂,安装卧式锅炉1座,带动20千瓦直流发电机1部发电,专供督署照明,这是甘宁青地区最早的发电厂。(民国二十九年《甘肃建设年刊》载《兰州电厂事业报告》,第195页)

    民国10年(1921年),英国基督教内地会牧师任守谦用4000银元在箭道巷南口东侧购置民宅地,建成礼拜堂,时称福音堂。为了便于国人接受,建筑风格混同中西,礼拜堂为悬山顶砖木结构,门窗为西式,堂内西式装修。其钟楼,高三层,歇山顶,琉璃屋脊,仙人走兽,飞檐高翘。自下向上逐层略为收缩。一二层皆为砖券拱形窗户,第三层为正六边形窗户。一层正西开门,为砖券拱门,门上有仿斗拱砖雕房檐、垂花柱,正中有砖额,题额“福音堂”。1997年拆除,改建为钢筋混凝土六层哥德式基督教堂。

    1990年代拓建箭道巷,巷北部与山字石西街并为一条宽阔的路。但是当你忆及小巷历史时,仿佛仍然能够听到马蹄得得,羽箭嗖嗖的声音;又要感慨一条小巷古代与现代贯穿,中西文化在此交融,有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