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驻温暖的记忆
陶塑人面 (资料图片)
7月中旬的一天,老同学县元昌打来电话,说在省博为去世多年的父亲县瑄举办书画遗作展,希望我能去看看,并写点什么。当时我在外地,无法前往,自是憾事一桩。至于写点什么,当然是要写的,但迟迟不敢动笔,害怕写不好,惊扰了老先生的在天之灵。之所以称为老先生,一是年龄,二是学识和做派。县老先生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出生于陇西,1942年毕业于陇西师范。先后在天水地区文工团、学校工作,任文工团团员、教师、校长。1957年调入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长期从事石窟艺术的研究与保护工作,1989年离休,1997年不幸离世。
老先生一生著述颇丰。为麦积山石窟各窟撰写简介,合编《天水地区文物志》、《天水县文物志》、《中国美术全集》(第8卷)等,还著有《松窗说书》。对于老先生的书画作品,莫建成、杨清汀等大师均给予高度评价。我本是门外汉,在这里就不再赘述,还是讲讲老先生的两件逸事吧!
一件是关于麦积山保护的,文革时期,有人欲组织红卫兵前去革命,老先生与他的几个同事知悉后,急忙组织人将最下层的木梯全部撤掉,小将们一看只能望窟兴叹。现在,当人们悠然快哉地能观麦积山石窟,面对精美绝伦的壁画和雕塑时,又有谁能想起老先生呢?
另外一件是“陶塑人面”的发现。1967年夏的一天,老先生如同往常一样,走村串巷,进行文物普查,时至中午,又热又累,饥渴交加,走到天水柴家坪附近一村口,传来了几个玩皮的孩子戏耍的声音。走近了,原来是几个小男孩脚下踢着一个什么物件。老先生随意瞥了一眼,没在意,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十来步,他脑子里忽然一闪,不对,小孩们脚底下玩的像是一个陶器。身在麦积山石窟研究所,多年来从事文物工作的他,职业意识使然,他立即停下来,转身对几个小朋友说,你们玩的什么东西,给我看一下。小朋友倒挺听话,就把玩的东西拿给县瑄。县瑄把这个泥疙瘩翻来转去看了一遍,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暗喜,这是一件彩陶——人面圆雕彩陶,这在当时是考古发掘中很少出现的器形,他如获至宝。
回到研究所,老先生把“陶塑人面”用麻纸头一层层包好,珍藏起来。后来他的一些文化界的朋友去麦积山,老先生就对他们说发现了一个宝贝。于是从箱子里取出了个大纸团,一层层剥开,露出了“陶塑人面”,有朋友还调侃说,那是什么宝贝呀?老先生却说,哎,这是好东西,是个宝贝!
后来天水县文化馆征集文物,老先生就把“陶塑人面”无偿交给县文化馆了。这个宝贝在县文化馆无声无息躺了几年,后来甘肃省要搞一次大型的文物展,派人到天水征集文物,发现了这件稀世文物,就把它调到甘肃省博物馆进行展览。展览后,《甘肃日报》还刊登了这件文物的图片,引起了全国文物界的重视,认为这种器型在当时全国彩陶文物发掘发现中,十分罕见,可以说填补了当时这一型制彩陶的空白。后来陆续有人撰文研究,誉为“最早东方微笑”,现长期在甘肃省博物馆陈列。
先生之风,高山水长。现在,我的案头摆放着老先生的两本书画集子,时常翻翻,不为别的,只是想感受一下旧时文人的那一种风范。对老先生的敬仰之情,只能留在温暖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