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菊

儿时，常听奶奶讲，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家乡常有狼出没，虽然没有见过狼，但常听别人讲见狼的故事。听说狼一般在黄昏出没，要是没有找到食物就嗷嗷嗷叫个不停，用叫声抵消饥饿，用叫声呼唤伙伴，用叫声吓唬人类，久而久之人们开始害怕狼叫，觉得狼叫声比狼恐怖。特别是在动荡的年代，常枪毙人，血腥引来狼叫，每到深夜狼叫得害怕，似乎在感谢为他们送来食物的人群。狼吃死人的声音有时比狼叫声更大，他们用声音证明他们没有杀人，他们吃的是死尸，死尸养活了它们。

记得一次黄昏，哥哥带我们去拉柴，拉些大人砍柴剩下的树枝。人小，也不用刀子，一个孩子拉一根树尖，当我们把柴拉到隘口时，就在隘口的草地上玩耍，黄昏的太阳有时让人迷惑，不知是刚出山还是要落山，因为山高孩子经常忘记时间，草地上的嬉戏与打闹，让孩子忘记了夕阳的照射。一大哥哥抬起头看看太阳，忽然指着前方一动物看似是狼，由于距离过远和光线过暗，大家无法判断是狼是狗。“这条路是邻村人放牧必经之路，肯定是狼等着吃羊。”大哥一声令下，大家拖着树枝拼命往家跑，快到家时还把鞋子跑掉了。现在想起那时候真是顾家，感觉树枝比生命重要，不知是害怕大人，还是责任的驱使。

再到读书时候，我已经年纪更长。有一年农忙时节，传言说某某动物园狼跑出来了。父亲给我了一根木棒，说碰到狼用。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能对付狼了。我真希望见到狼，总是第一个去上学。一天，两天，三天，狼终究没有出现。我多想看一看狼，因为没有到过动物园，自然就是我们的最大的动物园。本以为上天会让我看到狼，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

直到为人父，才带孩子去动物园，我和孩子一起看到狼，心里一样的激动，我仿佛回到童年。看到狼，我模糊的看到他们一群群的攒动形成菊花模样。不知道是它们生来吃肉让我感到，看到狼就该想到死亡，想到祭拜。还是它们的团结犹若菊花，从生到死都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秋季我想去看菊花，一朵朵野菊花看似比太阳更圆，色彩比阳光更艳，因为我看菊花，也看到了狼，看到了狼也听到奶奶讲狼。没有为奶奶送上菊花，在山村没有重阳的说法，也没有为逝者祭拜菊花的习俗。我只能独自去看菊花，去感受花瓣抱团成花，去感受狼群聚集成花。

在我的生命里，狼叫声比狼害怕，只有看到菊花我才消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