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水渠

30.10.2015  12:00

故乡的深山里,有一座桥,也是一座水渠。

他其实就是一座水渠。

说他是桥,有些勉为其难了。

他的下面是深深的峡谷,奔腾的河,带着钢铁厂特有的浑浊和特有的副产物——水冲砂杀开这条峡谷。

峡谷很高,从上面看下面的河流,容易眩晕。这里是危险的策源地。

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这里幽会。遇到歹徒,男青年被绑了起来,女青年被一个歹徒压在身下。女青年就抱着这个歹徒,翻身从这里坠下。下面是河流的产物——鹅卵石,坚硬的鹅卵石。

要从这条桥走过,是困难的。你只能两脚分别搭在渠的两沿上,缓缓挪过。

当然,如果你胆够大,你可以两脚只搭在渠的一边,如同走钢丝一样走过。

当然,如果你胆不够大,你可以两腿泡在水渠的水里,涉水而过。这样保险,绝对安全。

我很想从这桥走过,但是胆小,胆小到怕渠里的水,弄脏我的脚。

这样的想法其实是让我沮丧的。

我曾经想,我一定要走过这桥去,作为我的成人礼!

成人礼?多么奇怪的东西,我自己都嘲笑自己。

但我到现在还是未能走过这桥去。

既然我无法走过这桥去,那我就为他写首诗吧。

桥 水渠

  呜乎,险哉

  似一刀将天劈开!

  暴戾之水

  且温顺于方寸之间

  缓缓而去,可怜血汗!

  危乎,高哉

  深丘之中藏群山!

  荡荡江河,一日数变

  浊流如火

  几多人断头成冤?

  妙乎,奇哉

  空中飞渠跨大川

  不可行舟,难起波澜

  却撑起这方自给自足

  地与天!

这是我读了李白的《蜀道难》之后模仿着写的,我自诩有太白的遗风。

但读者寥寥,也许是标题太诡异?又或许是内容太晦涩?

这是一个赶场的日子,天无三日晴的蜀中,难得有阳光。

一个村民背着个背篼,抬着头,挺着胸,若无其事得从村头走来,走过这桥,去赶集。

对他而言,这是个好日子,他可以把他家的米,或者菜在集上卖掉,然后为他的儿女买些东西,铅笔,发夹,或者小本子。

而这水渠,无非是他家和集市之间的一条近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