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中心校国学广场（照片由校方提供）
“我原来是小学校长，现在当上了中学校长！”外表朴实甚至带有点憨厚的石明文遇上了件大事：他担任校长的兰州市西固区河口中心校“吞并”了一墙之隔的兰州二十三中。
没有级别的小学校长当上科级建制的初中校长，这在以前不敢想象，但是西固区试行的取消中小学校长行政级别改革让这成为了现实。
西固区在甘肃省率先打破中学小校长管理体制，全区中小学校长均实行聘任制、竞聘制、交流制、任期制、津贴制。新聘任的中小学校长一律不设行政级别，原25名区管校长只保留了职级层次，其工资待遇、人事任免、考核评价全部交由区教育局统一管理，组织部只对原来的科级干部情况备案。一支专业化校长队伍正在逐步形成。
教育局“摘帽子”“拆围墙”小学“办”附中
合并前的河口中心校与兰州二十三中在市民中的口碑相差悬殊。河口中心校是远近闻名的优质小学，但是这所小学对口的兰州二十三中，却是一所初中薄弱校，整所初中仅有几十名学生。河口中心校的孩子上完小学后，大多不愿意上家门口的这所初中，家长宁可舍近求远，也要把孩子送到别的中学就读。
为了让学生家长自愿就近入学，提升兰州二十三中的教学质量，西固区教育局决定拆除两校之间的“围墙”，合并成一所学校，由河口中心校校长石明文担任这所新的九年一贯制学校校长。为了石明文方便开展工作，新校的领导班子由原河口中心校领导班子接任，原二十三中领导班子全部调离。
“刚开始遭到了小学家长的反对，直到他们知道合并是教师学生一起合并到新学校时，才表示支持。”石明文坦承压力很大，“蛇吞象”并非想象的那样风光、顺利。
“如果体制不打破的话，小学校长要到中学当校长没有通道。取消校长行政级别后，一些优秀的小学校长也能当中学校长。”西固区教育局局长张达表示。
对于被外界戏称为“小学办附中”的这一做法，西固区教育局副局长达朝万表示，河口中心校“强小学并弱初中”的试验具有类似于小岗村一样的意义，西固区的取消校长行政级别改革正是从此开始，而去行政级别的改革也推动了西固区办学一体化。
“一体化办学”破“三国四方”乱局
“一体化办学”的核心是管理“一体化”。目前西固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有区属的，也有市属的，还有虽然是市属，但主要服务于在区企业的。要实施“一体化办学”，必须消除体制障碍，打破条块分割。比如，兰化三中隶属兰州市教育局管理，同时又受兰化总校领导，而九十九中学隶属区教育局管理，兰化三中与九十九中实现一体化办学，担任九十九中的校长马得维是原兰化三中政教主任。兰炼一中是省级示范高中，兰州市九十二中与兰炼一中初中部融合，担任校长的是原兰炼一中的校长助理。
“在取消行政级别之前，这两个人要上位是不可能的，因为存在体制机制上的障碍。”达朝万说。
通过取消校长行政级别并推动“一体化办学”，西固区有效地打破了条块分割，扩大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共享，降低了义务教育阶段择校热，初中优质资源扩充后，兰州九十九中初一人数达到900人，兰州八十二中初一人数达到600人，兰化一中附属初中初一人数达500人，兰州九十二中学初一人数达到500人，四所学校初一人数合计为2500人，全区初一学生总数为3500人左右，上述四所初中解决了全区近72%初一学生的入学问题，基本满足了人民群众上优质初中的需求。小学阶段的择校主要针对初中对口入学，随着初中择校热的降温，小学阶段择校问题逐年下降，实现了优质教育资源的迅速扩张和薄弱学校的快速发展。
竞聘上来的校长一个月瘦了十斤
从今年西固区开始实施中小学校长职级制改革以来，校长每届聘期3年，在同一学校连续受聘满2届的原则上进行交流、满3届的必须交流。各中小学校长由区教育局根据各校办学实际和岗位需求，面向省内外择优选聘、竞争上岗。目前，西固区共聘任校长14名、交流轮岗校长18名、解聘校长6名，其中有4所学校的校长是通过竞聘的方式选拔的。
原兰州市21中学校办主任李海崇，就是通过竞聘直接当上了柳泉中学“一把手”的。达朝万认为他干得很不错，“年富力强，竞技状态非常好，当上校长后掉了十斤肉。”
李海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如果没有改革，他是绝对不可能从一个主任直接当上校长的，取消校长行政级别，实行校长的职务制，最重要的是庸者下，能者上，极大地调动了老师尤其是中层干部的积极性。
谈及为何参与竞聘校长，李海崇说首先是想丰富自己的人生经历，另外，当上校长，才能把对教育的认识更直接地表现出来。
西固区区委书记张国一指出，不要把一个教育单位搞成一个行政单位，教育行政化不符合教育规律。教育必须引入竞争机制。办好教育核心是校长，如果校长没有通过竞争，没有好的校长，办不好教育。
“体制机制改革后，校长们讲话言之有物了，感觉把心用在了教育上。” 张国一说，
学校能做的事教育局尽量少插手
校长行政级别取消前，西固区中小学的一些校长热衷于找组织部长，不找教育局长，心思用在打点关系上。西固区区长钱承文表示，改革之后，人权和事权一致了，校长们开始一门心思搞教育。
兰州市九十九中副校长王倞表示，取消行政级别前，他是副科级，任免是组织部的事，由于教育局或学校不能把他怎么样，工作上一度有所懈怠。取消之后，王倞有了危机感，从思想和行动上都得到很大促进，“如果因为做不好而被淘汰，心里会非常难受”。
校长的自主权也大了。在副校长的聘用上，校长推荐，教育局批准，校长有了话语权。西固区的教师编制一年一调，如果学校超编了，单位出谁校长说了算，这对教师有了约束力。
教育局由原来的人事建议权走向了决策决，达朝万说，“教育局能做人力资源配置了，工作有了抓手。”
教育行政部门由原来的管理为主转为服务为主，做学校本身难做的事，做帮助学校发展的事，学校能做的事，教育局尽量少插手。
0.1尺也要做，改革总会有空间
西固区的教育改革注意策略，秉持以人为本，让校长们心里很暖和。取消校长行政级别采取“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继续保留原任干部的行政级别，实行档案管理，让校长们集中精力办好教育。取消校长行政级别后，相应实施了津贴制，根据学校规模，为各中小学校长、副校长每人每月发放600至1000元津贴。对于校际交流后腾出来的几个中学校长，都安排到了合适岗位。
用达朝万的话来说，就是“有取有加，加法做得多，减法做得少”，校长行政级别取消了，但收入增加了。
在整个社会行政化氛围仍很浓厚的背景下，取消校长行政级别，会不会让校长今后办事更难？甘肃省教育厅厅长王嘉毅这样认为，“因为西固区取消校长行政别是在基础教育阶段，现在基础教育的保障水平不错，不差钱，校长可以专心办学，外在困难由教育行政部门帮忙解决。”
兰州市教育局副局长南战军表示，西固取消校长行政级别的经验随后会推广到各区县，再由区县包围市，整个兰州都会动起来。
对于取消校长级别改革中遇到了哪些困难与挑战，达朝万并没有展开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一尺之内做不到的，就在0.5尺范围内做，0.5尺范围做不到的，就在0.1范围内做，改革总有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