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笔

闲来无事，出去走走。回的时候，街上灯火通明，各类夜宵香气袭人。

过一药店门口，一位静坐的老者吸引了我。停下了漫无边际的脚步，在路的这一边，我看着他。约摸七旬的样子，头发稀疏且秃了顶。穿着一件已经很旧的白色棉布背心，下身的裤子我记不清切了，不过是一条深色的短裤罢了。他微倾前，手中拿着蒲扇，望着这灯火下如织的人群。有时候又随着一两个路人而移动自己的目光，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我不能得知，他在想着什么，或者找寻着什么，毕竟我只在路的这一边。这里工厂林立，厂房里机器运转的声音十分清晰，周围立起的居民楼有一些残旧，老者的头发也花白不已。忽的里我就明白了，那位静坐的老者的却在找寻着，找寻他记忆中那些回忆。

也许，就在前面灯火通明的地方，曾有一棵树，郁郁葱葱的叶，至今都绿在记忆中，那树干上也有他赤脚的痕迹，那么稚嫩。还有那不绝的蝉声，那些嬉戏打闹的时光……也许，那个车水马龙的街口，曾有一块很大的石板，一块平整且光滑的石板。夏日里，几位长者在上面小憩时论着三国和往昔的故事，迎着一阵一阵的爽风：又或在某个夜里，数着遍空的繁星，逐着闪着绿色的小灯笼。而蒲扇的味道从祖母那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伴着直到入睡。等再被催醒时，夜已深了。

也许都不是，他只是在寻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依了几十年的背影……我不忍看了，拔起脚疾走开了。回头看时，老者仍痴醉的找寻着，双目于人群中寻着。

抬头并没有见到月亮，连星星都久不见了，我放慢脚步走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突然就想起了友人敏的那一句话——渴望年老。这是一种向往，更是一个过程啊！

远行前的那一天，年迈的祖母曾反复的问我道：“你这是真要走吗？”我当时并不理解。上车回头时，她红涨着眼，那一只如枯枝的手朝着我挥了一下。这么久了，我始明白了，那时我带走了的正是她所寻着的东西啊。

——2013年7月2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