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
轻风摇影翩翩动疑是彩蝶舞东风
藤下落花雨庭前沐熏风
雀鸣九月秋容淡
不惧风雨与暴晒风姿绰约格桑花
落叶不语随风去悠悠无声一缕丝
吴定川甘肃榆中青城人(祖籍山东历城),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书画研究院副院长、甘肃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兰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兰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作品见于《美术》、《国画家》、《中国书画报》、《人民日报》等杂志、报刊并专题评介。多次参加国内外展览并获奖,作品被人民大会堂等多家收藏机构收藏,作品入选《当代中国美术家作品集》等多种大型画册,入编《当代中国美术家》等。
偶然的机缘,相识吴定川,这也才有机缘看到他的更多画,看到他如何构思运笔,知道他艰辛的学艺之路。
与西方人的自然观相较,国人是更以身心融入了自然,在艺术中达至“销魂”而物我两忘。这种“天人合一”也决定了国人对待花鸟,不仅仅是欣赏,而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可以相知相伴人生顺逆晨昏的。
吴定川早期的花鸟画,未曾得见。吴定川老友常剑虹有言:“有幸看到过一卷吴定川先生早期的工笔画稿,但见一画一品,枝浓叶脉,秋毫可见,一丝不苟,乃童子功也!”
在吴定川的花鸟画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笔下白描的脉络。他的菊花的花瓣,寒冬落尽了叶子的细长的柳枝,雍容的玉兰,繁茂的迎春花和花朵烂漫的桃枝,以至于禽鸟,都是在细微深入的观察之下,经由白描的路子,由写实到写意过来的。尤其许多花朵的花瓣之繁复,非经由准确的写实,不能把握其形态结构。吴定川的山野乡间,一定是多年不懈地面对花草鸟兽,一一体味了才沐心入手,久而久之,才能因形得意,落笔生花。
吴定川的写生,二十几岁以后,除了传统方法,亦增加了西方的写生训练(他的人物造型有着很扎实的基础)。但这种西方式的写生训练多年来非但没有让吴定川更加注重形似,反而是这种“准确性”融入和丰富了他所追求的中国花鸟的“神似”。
近日邵大箴先生就中国画的写生有这样的一段话:“中国传统绘画历来讲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所谓写生的概念不要理解得太窄,就是实景记录,既可以寥寥几笔,大略地记录此时此地的印象,也可以细致、翔实地记录、描写。这段话不仅核心地指出了中国画的写生要义,更是中国画神韵的真谛。
吴定川的花鸟,之所以能在不失其形的基础上,显得活灵活现,既是他对中国画写生要义的理解与实践,是笔墨的推陈出新的研习,亦是对万物生灵精神的追慕。他的花鸟画,不仅是花鸟之形,更是花鸟之态,是花鸟在自然界与人生同步共悲欢的生生不息。
吴定川的花鸟画,综括起来,我以为有这样一些特点——
一是在学习吸收传统绘画的基础上,求新求变,但不追风,不附庸风雅。吴定川的花鸟画,数十年来站定脚跟,孜孜以求,风貌卓绝。陈伯希
曾谈:“吴定川用笔潇洒,用墨大胆粗犷,挥洒自如,处看似不经意,细读则经意之极,其气势外向激射,其韵味质朴醇厚……在他的画中,没有逃逍遥的闲逸”。他的画,多年来一直在求新求变,甚或求险。画面布局、笔墨、用色,无时不在思谋突破。从极大的尺幅,到斗方咫尺,于浑厚中求清新,于气势间求质朴,于劲健中求蕴藉。
吴定川的画,很难简单归类。若非要说,我以为他的“光谱”是很宽的。他的一些画,诸如《无可奈何叶落去》、《鹊声穿林喜新晴》、《何以绕三匝尤言未得枝》、《野潭晓霭平似烟》、《雨浥芙蕖冉冉香》,都带有传统文人画的文脉气息,适度追求笔墨意趣,而不过于陷入孤芳自赏的泥淖。比起诸多所谓追求“出世”的文人画家,吴定川是“入世”的。
《仙境寂寞谁为伴》、《水暖何须问天晴》、《适逢锦上添花时》、《唯有山禽怜荆枝》,则鲜明地消化吸收了民间美术的喜气。胡兰成有段话说得真好:“中国的日历本,薄薄的红纸封面,画有春牛图,民间家家备有一本。记的节气时令,宜耕种建筑,宜会亲友,宜婚丧祭祀沐浴出行。例如立春节,家家要守到那时辰,迎了春才去睡……”
现在哪里有这样亲近亲切的画,而在吴定川的一些画里,我们看到了一些久违了的人间温情岁月。
他的《西风一夜花不语》、《春归处处鸣新声》、《日暮北风吹雨过》、《忽有微凉不是风》,则是较好地融合了两者,而呈现了花鸟画的新面貌。尤其是《藤下落花雨庭前沐熏风》,将文人画的遒劲老藤和民间窗花紫藤的妍丽画法结合的相当完美。
二是画面的“张力”。吴定川自家命名为“弓张力足”。在他的画面里,亦多有“张力”。这种得度的“张力”构成了画家的构图和笔墨特点,这亦成为画家的美学需求。在绘画局部上,诸如禽鸟踩下摇摇欲坠的草茎,禽鸟鸣叫的喙,动态或欲将动的足,还有枝头探看的禽鸟的身姿,都适当地借助夸张手法,而充满了动感,充满了以局部牵动全幅的“张力”。在构图上,画家在相对较满的构图里,借助于禽鸟与花、石的关系、对比,借助于色与色、色与墨、墨与墨的对比,勾勒和没骨的交错运用,焦墨、飞白和淡墨的处理,构成了自家画面上的“张力”。即便是相对寂寥
萧瑟的冬景,画家也善于运用静中寓动的手法,如枯荷等物象在冥思般的闭目寒鸦衬托中,显现出画面隐伏着巨大的“张力”。吴定川笔下的“张力”,亦有“进守”、“动静”、“虚实”之法,且能在这些美学的必然之中,以“进”为“守”,以“动”为“静”,以“实”为“虚”,而臻至“张力”的自由如意的表现。
三是笔墨意趣的探索。综观吴定川的画,可以说既有大开大合,又有如微细腻。吴定川用墨用笔有大胆粗犷的,如他的《东风独立看胭脂》里的风中牡丹,如他的残荷、雄鸡。近年他亦在奔马和羯羊这样的题材上用心。少年的忧患经历,毋宁说这些马和羊是是自然物象,不如说这些物象是画家精神追慕的生命的自由强悍。他笔下的马和羊,自然也是凭籍坚忍无畏而呈现了生命的顽强洒脱气象的。而画家的入微细腻,在《满目秋霜别有香清远悠然隐士风》和《风姿绰约格桑花》这些画里,又在如许的细腻里显露了画家的另一番心性。大胆而不失之于粗疏,简约而不失之于醇厚,才是真正的得道者。吴定川即是。
吴定川的花鸟画,已经卓然成家。“艺无止境”。白石老人有“衰年变法”,吴定川亦会有自己执着的“机变”。水天中评论吴定川的画,有一段话很有意思,他以为吴定川的画:“在风格趋向上,可以代表吴定川艺术气质的是那些孤寂、萧瑟而有苍润之致的作品。”不知吴定川是否认可。我自然在一定程度上认可水天中先生的话,亦喜爱他那些带有一些文人画气息,且骨气铮铮的笔墨,但是我亦喜爱他对民间艺术淳朴喜气的吸收。“孤寂、萧瑟而有苍润之致”的作品,不乏诸多画家去追求。但我以为吴定川可以有更大范围的民间艺术的吸收——包括对古代民间艺术的吸收,从多源的艺术矿脉里冶炼,提出自家所需的精粹。自然,如何将多源艺术里的核心,提炼到精粹,上升到当代艺术期许的高度,不仅是对吴定川来说,对所有追求艺术的人来说,都是任重道远。
吴定川已是“耳顺”之年,在艺术上既有他的“殚精竭虑”,亦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对自由生命境界的向往,来日自会有百尺竿头的更进一步。
□人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