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忍受”三年后的“感谢”

又到一年高考时，高三再成关注焦点。一组来自河南某校的照片，名为《高三老师一句“感谢忍受我3年”惹哭全班》，出现在高考前夜的门户网站上。老师在讲台上向学生鞠躬，所有的学生向讲台上的老师鞠躬，这场面本就感人，而配发的文字更是让人动情：“离别意渐浓，泪水往往来的不经意。何小龙老师用PPT打出‘感谢大家忍耐我这两三年，感谢大家对我的不离不弃’这句话时，只会为难题掉眼泪的‘学霸’周思瑶，禁不住偷偷揉起了眼睛。”

何老师这“感谢”，来自于学生的“忍耐”，而且是持续“两三年”的忍耐。老师表达了这么一种谢意，拨动了学生敏感的心弦，让他们潸然泪下。原本师生一场，离别时难免伤感，过了这一天，再也不会在这间教室为这班学生打开PPT了。泪为离别而洒，倒也正常。但当PPT打出的是一句“感谢大家忍耐我这两三年”的内心表白时，动人的似乎是另外一番理由。

“忍耐”恐非虚词，若细数“这两三年”是如何“忍耐”的，何老师和他的学生很有可能都不堪回首。日前一篇来自“高考工厂”毛坦厂中学的报道说，学生的考试名次下降就要挨打，上课忘带试卷也要挨打，连女生也不能幸免，打的是钢尺，打后的手肿得笔都拿不住……何老师的“忍耐”也许未必有钢尺打手那么极端，但既叫“忍耐”，估计也够学生受的；否则，“学霸”何至于“禁不住偷偷揉起了眼睛”？如果连“学霸”也领教过这“忍耐”的厉害，其他学生所“忍耐”过的一切也就可想而知。否则，何老师何至于在道别之际忘不了郑重地“感谢”一番，可见他知道这“忍耐”不是寻常所能“忍耐”的。

弱弱地问一声何老师：既有如今，何必当初？高中三年，花样年华，如果都在“忍耐”中煎熬，他们那幸福人生势必要打一个不小的折扣。其实，何止高中才需“忍耐”？初中、小学早就开始了。明明有规定，小学低段的学生不能留家庭作业，小学高段学生的家庭作业不能超过一小时，但有几个小学老师能按这样的规定布置作业？明明有规定，初中不能按考试成绩给学生排名，尤其不能向学生公布这样的排名，但哪一次考试过后，学生会不知道自己考试的名次？不仅知道班级的名次，而且知道整个年级的名次，甚至于全市的名次都知道……因此，在幸福人生中被打折扣的，不仅是高中的三年，也包括初中的三年和小学的六年，甚至包括幼儿园的三年。如果青少年和孩提时代的15年都在“忍耐”中度过了，还能算作幸福的岁月也就所剩无几。

关爱学生肯定是绝大多数老师的天性，我愿意相信，何老师让学生“忍耐”三年所饱含的，正是对学生未来的负责和对学生前途的关爱，这样的推断，连“忍耐”了三年的学生也不会否认，否则，全班的学生就不会不由自主地向何老师鞠躬，班里的“学霸”也不会潸然泪下。但不争的事实是，花样的年华愣是煎熬在“忍耐”中度过的，这是无论什么样的“感谢”与鞠躬都赎救不了的。

若要解救何老师们和他的学生们，只能加速推进高考改革，从培养创新能力的角度，彻底截断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旧路，不再让高考成绩的提高跟题海战术的拼杀有必然联系……我们有理由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文/慕毅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