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供的廉价救命药还能“复活”吗
“如果找不到这种药,孩子只能用国外替代药品,近6000元一支的价格将使更多家庭陷入困局,甚至放弃治疗”。8月4日,广东一位父亲在网上发布“求药帖”,他两岁半的女儿患肾母细胞瘤在广东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进行治疗,术后正在等待化疗,急需“放线菌素D”救命。一时间,这种叫做“放线菌素D”的化疗药物成为热门话题。由于缺货急用,全国多个城市的患者、医生在微博微信上为此发布紧急寻药信息(详见今日AA07版)。
廉价救命药的“药荒”,不过是无利不起早的悲怆。这是一个怪圈:患者及家属一药难求,药企和医院又意兴阑珊。这个怪圈,再次印证了市场铁律:如同“谷贱伤农”一样,救命药常年“挥泪大甩卖”的结果,必将是患者无药可医。一句话,价格与价值,成本与利润,只有在一个平衡点左右博弈,买卖双方才不至于太过受伤。
以“放线菌素D”为例:查询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官网可知,目前生产“放线菌素D”及注射用“放线菌素D”的企业共3家,分别是浙江海正药业有限公司、上海新亚药业有限公司和海正辉瑞制药有限公司。据相关媒体报道,上海新亚药业有限公司4年前已停止生产“放线菌素D”及相关产品,原因是“销量不好,且原料成本过高”;海正药业相关工作人员称,该药生产批文已转让给海正辉瑞,目前不再生产该药;而海正辉瑞正搬迁“放线菌素D”生产线。根据国家规定,新生产线及新生产工艺必须通过首次验证才能供货……一系列“巧合”的背后,是廉价抗癌药脆弱供应链的现实镜像。
下面这些数字,更能说明上面的忧虑。2011年,一项对全国12个城市42家医院临床用药情况的抽样调查显示,在基层医疗机构,国家和地方增补的基本药物一般有500多种,而医院廉价药缺口已高达342种。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中国医药企业家协会会长于明德曾公开表示,廉价药品正以每年几十种的速度消失。廉价药没了,他们去了哪里?答案无非是两个:一是以新药加冕的形式,投胎重生。还是原来的组方,还是熟悉的疗效。名字不同了,型号变化了,价格自然就有了天壤之别。二是彻底沉入药史的海底,无从捞起。剩下的,只能是如“白头宫女话玄宗”般,怀念当年平价药的物美价廉。
这能怪企业或医院吗?药企也要吃饭、要生存,即便是公立医疗机构,也不是可以在公益的旗帜下天马行空——补偿机制、盈利模式,都是在仰望星空后要思考的现实问题。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廉价救命药“不断供”,是底线的保命要求,当成为医改责任、医保责任。
这里其实是两个层面:一方面,对于常用的廉价药,该提价的要提价,该贴补的要贴补。好在2014年4月,为应对经典廉价药消失情况,《关于做好常用低价药品供应保障工作的意见》出台,纳入国家低价药品目录的药品,取消针对每个具体品种的最高零售限价,允许生产经营者在日均费用标准内,根据药品生产成本和市场供求状况自主制定或调整零售价格,保障合理利润。今年,《关于印发推进药品价格改革意见的通知》下发,决定从2015年6月1日起取消绝大部分药品政府定价。这些努力,有利于纠偏廉价药“救命不赚钱”的尴尬格局。另一方面,对于非常用的廉价药,该储备的要储备,该联动的要联动。这一领域不能靠市场调节,必须发挥宏观调控的作用。类似“放线菌素D”等,可能病患不多,医院采购了会过期,药企生产动力也不足。这个时候,国家或省级统筹的配药机制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些年,从“鱼精蛋白”到“放线菌素D”,廉价救命药不断遭遇着“断供”的危险,而药品供应链条上,也不断上演着“一降就死”的乱象。保住国产廉价救命药,不把患者逼向国外高价替代药市场,新医改当有破局的思路与勇气。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毕竟,病患等不及,生命等不及!据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