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现场的官员干预比灾害更可怕

　　5名消防员遇难后，外界质疑指挥者强令消防员进入燃烧近9小时的建筑内灭火。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化工中队指导员刘纲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说，杨小伟等人遇难前在二三楼之间。他们接到哈尔滨消防大队的任务：进入三楼灭火。新京报记者在火灾现场听到哈尔滨市政府一名官员说，希望设备能进入楼体灭火。该提议遭到现场专家驳斥，“不能再让消防员涉险。”多位受访消防员反映，消防部门在火场经常受到外行地方官员干预。

　　哈尔滨大火已熄灭多日，但是人们对火灾事故反省质疑的心头之“火”还在继续燃烧。反省质疑是必要的，吃一堑长一智是必须的。为什么牺牲的都是刚入伍不久的年轻战士？他们的殉职是否可以避免？救火过程中哪些错误和失误需要总结教训防止今后重蹈覆辙并且成为他山之石？记者了解到的外行行政官员现场乱提要求就是值得认真反思的一个问题。

　　市政府官员希望救火设备能够进入楼体灭火，必定有其自以为很正确的道理。问题是政府官员想着他正确的理由时，很可能没想着其他更正确的理由，譬如大火已经烧了9个小时，建筑物的强度已经岌岌可危不足以支撑，此时进入三楼消防员的生命非常危险，而生命永远比财务珍贵。要命的是，政府官员很正确但不很周到全面的意见，现场消防指挥官不敢不执行，不敢拒绝。结果是，尽管现场专家驳斥了政府官员的提议，但消防大队指挥员还是按照政府官员的提议命令消防员进入三楼灭火，导致消防员的死亡。

　　虽然哈尔滨火灾消防员殉职之原因链条呈现在后续新闻里，但是记者也不是专家。事情的真相还需要专家组根据线索进行认真调查、鉴定，得出权威的结论。不过有一点不需要专家级的水平就能认知，政府官员不是专业消防指挥官，未必具备现场指挥消防灭火的能力。政府官员在火灾现场，不能具体干预消防指挥官的工作，更不能僭越指挥，跨界操作。更值得注意的是，救灾中的“行政干预”并非孤例。河南一名消防员称，一次救火中，着火建筑已无法保住，当地官员仍提出，要内攻，要保住财产。

　　其实，政府官员灾害现场乱指挥，人们早就在质疑。除了火灾以外，再如煤矿瓦斯爆炸、工地塌方、建筑物倒塌、地震、洪水、交通等重大事故发生后，新闻里总是报道当地领导如何高度重视，如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救灾。高度重视是必须的，在现场指挥救灾就让人疑窦重重。政府官员是行政领导，不是全能技术专家，不可能各行各业都是内行人。行政领导跑到救灾现场插手指挥，难道就不会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我们看到过一张照片，对拉登采取行动的指挥现场，是穿军服的将官们坐在前台，奥巴马坐在角落里手托下巴，显然不是奥巴马在亲自指挥。

　　也许，有关政府官员会有这样一种观念，只有自己亲自指挥，才能充分体现“高度重视”，才能表明自己才能过人。媒体为了反应领导的“高度重视”，也总是例行公事般报道领导“亲自指挥”，这样也倒逼着领导们不得不“亲自指挥”几下，以示“名”副其实。现在需要消除这个误区，专业领导是将兵之才，行政领导是将将之才。行政领导赶到救灾现场无事可做很正常，反而表明手下将才能干，表明领导用人得当。反之，如果政府官员在救灾现场不得不亲自指挥，则需要承担用人不当之责，同时亲自指挥的后果也应该承担起来。文/柏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