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扎克伯格裸捐,而马云不会?
远在大洋彼岸的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成为中国网民的热议对象。扎克伯格充当的是一面镜子的功能——扎克伯格的华裔妻子最近诞下一女,这位脸书创始人的庆贺方式是宣布将两人持有的Facebook99%的股份捐出去,据估这些股份价值450亿美元。据新华网
脸书创始人的这种举动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尽管有少数国人质疑扎克伯克此举是为了逃税,但持这种观点的人明显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是,美国的遗产税确实很高,甚至高达近60%,但是,就算这么高的遗产税,扎克伯格的女儿(或将来的子女)也能继承其中的四成以上,而现在她只能得到其中的百分之一。
况且,美国政府也不会滥用纳税人的钱,扎克伯格给政府缴纳的高额遗产税,这笔钱肯定不会被美国政府的官员用于公款吃喝、公费旅游,或者被美国官员所贪污,而会用于美国社会和民众,或者其他符合美国国家利益的事;对于扎克伯格而言,他把巨额财产以缴纳遗产税的方式“捐给”政府,和捐给慈善机构性质并无本质的区别;如果说非得有区别,那一定是捐给慈善机构的钱,花的地方更符合自己的主观意愿。
扎克伯格的举动,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射着中国的富豪们。有媒体报道说,今年近七成中国企业捐款的数额为零。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是中国首富,这位中国首富在互联网上很活跃,但是他从前宣布裸捐了吗?没有。现在和将来呢,马云会宣布裸捐吗?也不会。
不是说马云的觉悟不如扎克伯格高,肯定不是。相信马云懂得爱国的大小道理;而是说,现实决定了马云不会裸捐;最乐观的估计,至少马云短期内不会宣布裸捐。
从正面的方面讲——
中国企业家怀着国际化的雄心壮志,国际化是现在进行时,需要大笔资金的支持,裸捐的条件并不成熟。
当然,把股份捐给慈善机构,尽管不会对企业的国际化造成影响,却有可能对企业的经营活动造成影响。比如对企业员工和高管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高管和员工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工作,薪酬并不高,但老板就把这么多钱捐出去了,还不如给我们多发点工资。在我国,员工和企业关联的纽带主要是利益,而不是理念,马云们的裸捐行为或多或少会给企业经营活动带来影响。
很多富豪不愿意裸捐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认为他们已经缴纳了税款,提供了就业岗位,搞活了经济,无论对地方、国家还是个人都有贡献,这本身已经是慈善了,无需再搞什么裸捐了,这么理解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从不负不正的方面来说——
中国的慈善文化、机构和管理并不成熟和完善,整个社会的诚信度不高,仇富心态严重,导致富豪梦不具备裸捐的外部环境和条件。政府主导的慈善机构,比如红十字会,慈善协会,公信力都不高,富豪们并不愿意把钱捐献给它们,因为富豪们担心善款被挪作他用,中饱私囊,成为少数人的私人福利;民间的慈善机构就更加不完善,全国几乎找不到一个具有公信力和品牌影响力的慈善机构;富人们自己搞慈善机构,不仅牵涉到自身很大的精力,也很难招募到慈善志愿者……事实上,不是中国的富人们不愿意裸捐,而是现实条件抑制了他们裸捐的念头。
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人的家族观念极强,而金钱是维护家族兴旺的主要纽带和标志。换句话说,中国人为了维护庞大家族的运转和持续兴旺,需要注入巨额的资产;一旦失去了资产和财富,家族也就不成其为家族,这也是中国富豪不愿意裸捐,而愿意让子女继承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负面的角度而言——
在法治不健全的情况下,部分中国富豪其财富崛起的过程,充满着艰辛或暗箱交易,以及对于关系网的苦心编织,这就决定了中国富豪的慈善心态被扼杀在财富积累和崛起的过程中,必定导致富人们的善心被消磨殆尽。
更关键的是,我们周围充满了拜金的氛围,财富代表了权力、地位、身份和影响力——换句话说,从用途、影响力和价值上来说,中国的人民币要比美国的美元用途要大,现实价值更高。比如,中国的人民币是一个人地位的象征,但美国不是,在美国,知识才是地位的象征,在美国,著名教授的地位和影响力超过富豪,甚至政府部长。在美国,扎克伯克即便只剩下百分之一的脸书股份,依然会受到人们尊重,但在中国,如果马云的私人账户里只剩下几百万或上千万,马云在富人圈子里将什么也不是。
在中国,富豪们可以用金钱购买豪宅豪车或奢侈品以及拿钱任性,用于享用或炫富,但在美国,上述行为要么是犯罪行为,要么将缴纳高额的奢侈品税,要么会付出巨额代价——花人民币比花美元要自由得多,范围宽泛得多,也逍遥得多,这也导致富豪们对于金钱充满了热爱,而难以割舍。
此外,在中国,富人们只需要为他们的巨额遗产支付极少量的房产过户费,现金和存款则完全无需缴税;如上所述,中国人的家族观念决定了中国人倾向于把遗产给子女们继承,而极低的遗产继承成本,则变相鼓励了这种行为。因此,不能一概贬低马云们的觉悟和道德,我们也可以这么认为——对于马云们来说,他们是在持币观望,如果这个社会进步到适合他们裸捐,他们就会这么做;相反,他们则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