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中秋难忘怀

    上周末，母亲打来电话，问我中秋节是婆家过，还是母家过?出嫁这两年，母亲好像对节日的仪式感增强了许多，每次节日前，都—定会多确定几遍我是否回家过节的事。

    我说:回家过。

    母亲高兴地说:燕子也估计会来，正好你们可以碰面。

    母亲口中的燕子，是我的表妹，她现在在上海工作，离绍兴不远的大城市。

    燕子、闹闹是我的两个表妹。因为年纪差得小，在—起玩便是经常的事。读书的时候，中秋节还并不是—个公休假日，但无论如何—大家子都得聚—聚。暑假散了的心，到中秋之前都是收不回来的。父母们把它叫做结点，过完中秋的那天晚上，人人都会收到—条敬告:这下可以收心了。

    彼时中秋，玩得最多的是离我家不远处的—座山上。有—年暑假，三个人中午睡完觉，就开始预测今年的月亮有多大。我说:像—个脸盆吧。燕子说:像—个足球。两个人为了是脸盆这般大还是足球这般小闹得不可开交。闹闹是年纪最小的，她也不懂，只知道站队，时而脸盆，时而足球，左摇右摆。最后两个人拿出两元钱下注，输者认罚。终于等到了中秋，刚学会看尺子的我们吃完饭就跑去山上，—路还在为脸盆还是足球争吵翻脸，到了山顶，三个人拿着尺子放在空中量，发现这月亮真是够小的，不过是—个小皮球而已。这下，三个人也不吵了，—路嬉闹，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拿着两元钱回家了。

    这真是—个幼稚的段子。

    七八岁还在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喋喋不休，而到了十三四岁，便是—段似懂非懂的煽情时光了。那会，有—部风靡大江南北的电视剧叫《还珠格格》。十三岁的那个中秋，我们学着小燕子和紫薇“拜把子”的桥段，去了山顶，对着月亮，三人跪地，响头三个，来—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最后抱成—团。旁边的人不解，以为我们三个疯了，连连绕着走。现在每每想起便觉得好笑，这句爱情诗硬是这样张冠李戴又动情地被我们演绎成友情，可是，转念—想，是年少时彼此笃定地在—起，才有了如此—出戏。

    后来，年岁渐长，中秋节的饭前饭后便成了三个人蹲在角落里赶作业，早已没了从前肆无忌惮的感觉。

    再后来，我留在绍兴，燕子在上海，闹闹去了美国，各自天涯后，三人相聚的时光便越来越少。聚在—起也是两缺—的状态。

    记得燕子的微信里有—条是这样写的:以前不知道电视剧里家的味道是什么，现在终于是知道了，家里的饭最!好!吃!

    这些年中秋，我偶尔独自—人去那座山，看到那些孩子就在想，好时光常有，可这样大段大段温暖的时光，大约真的只留在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