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梅:有你在,家就圆

25.02.2015  18:47

  冬季,是雪一片一片凝结的。这让我觉得美的最高境界就是洁白了,那是一种纯净之美。这样的时候,春节也就不期而至了。而这样的时候,思念像镶嵌在时光隧道里一方矮矮的坟墓,令我在心灵的故土与母亲相逢。

  抬头,母亲似乎就在前方,如此慈祥,如此苍凉,阵阵暖意翻涌过来。母亲在世时,我当兵15年,只和母亲家人过了一个春节。那时,服役期已满,一心想着穿一身戎装回家团圆。窗外,寒风裹挟着雪花敲打着窗棂。屋内,一家人暖暖地、热乎乎地拥坐在一起,尽情享受这美好而又难得的幸福时光。那时候,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希望,幸福就像雪花一样每年都会如期而至,嗅着年的气息,幸福时光在全家人的守望中幻化成美丽的瞬间。

  然而,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幸福却又是如此沉重,母亲在我而立之年时,与我阴阳相隔。故乡山坡上那一方矮矮的坟墓,母亲在里边,我在外边。

  仔细想来,在与母亲生活30余年的时光,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年也就不过5、6个年头。身为边防军人的后代,我过早地触摸到了年的悲壮和伤感。应该说,在我还是一粒埋在泥土里尚未发芽的种子的时候,我的血脉就已经伴随着离别深深地扎根在军营这方沃土。

  那时,在团部的家属院,雪已无声无息地将大地覆盖,晶莹剔透的雪花层层叠叠铺开去,无比地清爽而洁净。每个人家的窗户,都映着团团圆圆的喜悦。而我们,在没有父亲的除夕,母亲炸丸子、炖小鸡、包饺子,尽力将年过得有滋有味。而我们兄妹陆续长大,又陆续走进军营。过年时,又延续了父亲坚守岗位的情节。餐桌上总在缺少一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母亲总是在忙忙碌碌中偷偷地抹着眼泪,可她又从不去扯这个那个的后腿。等我的女儿上学去了外地,才深深地理解,一个母亲,那种思念,那种牵挂,都是在生生地撕扯着一颗母亲的心。

  在这团圆的时刻,似乎每一寸寒风中都浓墨重彩地包裹着年的味道,却总有一个人,她永远点据在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有母亲的地方才是女儿的故乡。

  每每想起这一切,心里都会沉甸甸地涌起无法释怀的痛惜。而此时,心仍旧恬静,像雪花在风中舞蹈。此刻,几代军人的家庭都以这样一种伤感,却又温暖的方式团圆。我们应该清楚,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温暖是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冷却。

  徜徉在冬的味道里吮吸着年的气息,我轻轻地翻阅雪花一样的思绪,竟有一份深入骨髓的湿热入怀。瑟瑟寒风中,唯有摇曳的炉火燃烧着幸福的温暖,那份情怀在心的深处摇曳,使我于宁静中有了一丝心灵的慰藉和精神的振奋。季节的更替,或许也是一种心灵的写意。而就在这样飘雪的季节,却仍有一种生命盎然勃发,催生着生命的萌芽。我感触着脚下每一寸冻土,都沸腾着将士炽烈情感和生命血液。当新春的钟声从遥远的天际响起,他们会为万家团圆送上最深情的祝福。我知道这是一种力量,一种昭示。没有戍边军人“醉卧沙场君莫笑”,“不破楼兰终不还”,哪来祖国江山如此多娇。他们把对祖国的忠诚和对亲人的眷恋化为永恒的灵魂,温暖着的记忆和寒冷,也点燃人们心灵深处的一盏灯。

  母亲在,家就圆。虽然母亲离开了,但她那坚强的身影依旧留驻在家的温馨里,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她的爱如同一团火焰,温暖着那些离别家人,在春节热烈而喜庆的时刻,踏上雪已没膝的巡逻路的军人。背后,千千万万位母亲正尽情地享受一家人的团团圆圆。只要有将士的地方,就是一道任何入侵者都无法逾越的边界线。每名军人都会懂得,在扛起一支沉甸甸的钢枪的同时,我们还扛着一个沉甸甸的母爱。

  因为,有那些枕戈待旦的将士,家和国就会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