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华：互联网金融的监管与创新

和讯网消息 近日，由《21世纪经济报道》主办的2014年资产管理年会在上海举行。 中国人民银行 杭州中心支行行长张健华在发言中表示， 互联网金融 去年比较热门，到今年还在热，但相对来说冷静了一些，主要在创新、挑战、监管三方面引起了争议。

　　以下为发言实录：

　　谢谢主办方的邀请！很荣幸能到今天这个场合跟大家一起讨论互联网金融的有关问题。就像主持人开场所说的，互联网金融从去年比较热门，到今年还在热，但相对来说冷静了一些。所以很多人也在思考，今天我来讲这个问题，可能也是经过去年一年的热和今年大半年相对的冷静思考，这样的阶段下，我们讨论几个问题，也是代表个人的一些观点。

　　有这么几个方面，现在我针对社会上面的争议，特别是业界和监管方有一些问题，对一些问题的认识，在这方面大家讨论比较多的，互联网金融创新究竟创新在哪里？有人说是传统业务线上化，或者使用了新的技术。真正金融的本质是不是有所改变？还有一些争议。所以认为是不是真正意义上面的创新，所以今天第一个讨论的是创新的问题。第二个问题这个创新带来哪些挑战。第三个谈一下个人的观点，监管层面的。很多问题，专家、学者、监管部门，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考虑，我是从自己，站在自己的角度谈谈个人的观点。

　　首先这个创新的问题。

　　大家知道 熊彼特 认为创新包括了很多，技术创新、组织创新，都有。新产品、新技术、新资源、新市场开拓等。我们讲无非两点，体制有没有创新，金融工具有没有创新，还有我们服务范围、服务对象是不是有创新，最终实际上体现在一个创新的工具和创新的这样一种服务方式上面。一个是金融产品，一个是我们服务方式。

　　互联网金融大家知道，有人认为只是增加了销售渠道，有人认为线下搬到了线上。可能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一些观点认为，不一定属于创新的，我这里列了一些。但我个人觉得，可能我们现在在互联网金融时代，无论是我们在互联网时代，无论是现在的互联网企业从事金融业务，介入了金融领域，还是现在传统金融业也是在用互联网思维开展一些业务，甚至推出一些产品。

　　这样互联网金融的一些特征是什么？有几个方面的革新：理念方面的创新，这个理念来源于我们互联网的精神、互联网的一些思考。这里面都有一些。

　　技术也一样，身份级别技术、云计算等等。当然目前来说，现在身份识别，目前互联网金融机构采用的方式还是一种间接的身份识别、身份认证。因为现在靠的是绑定一张银行卡，大家知道以前有过为了拿到银行卡的信息，有一些和银行合作，有一些通过其他方式提供一个产品，让你绑定银行卡，银行卡大家知道身份，现在要求必须要帐户在柜台前办实名制的，互联网金融企业通过这样间接认证的方式实现了我们所谓的身份识别的问题。因为身份识别是未来金融服务里面非常重要的一点，既是防范风险，同时也是我们金融企业在内部风险管理控制方面，以及提供更加有针对性的点对点的服务，了解你的客户、熟悉客户最基本的前提。

　　业务模式，营销模式、风控方式，前面提到了。

　　所以说互联网金融注重用户体验，大家都知道，我不详细讲了，很多搞互联网金融的人实际上来源于互联网。互联网的精神就是这样一种理念，所以他们推出一些金融产品的时候，同样具有这样一种观念。

　　现在我们服务7×24小时，等于说是全覆盖、全区域，特别随着我们现在移动互联网的推出，原来我们很难覆盖到的，比如说偏远的山区、海岛，这些地方以前不能想象金融机构去设网点的，经济上面不可持续的，在那个地方要想得到金融服务是非常难的。现在变成一种现实。所以叫做全天候、全地域、全覆盖的服务。

　　客户也是一样的，从高端客户到低端客户，现在大大降低了金融服务的边际成本。我们业务扩张，实际上一定要有一个边界，经济学来讲是边界收益等于边界成本。换句话说增加一个成本、增加一个客户，开拓这个客户的成本大于你的收益，这个客户是不值得，从企业来说是不值得开拓的。但互联网时代下，我们客户的扩张实际上成本是大大的降低了业务开拓的成本。所以使得我们很多小的客户能够获取一些金融服务，这是我们很重要的特点。

　　长尾理论，二八定律都讲了，不说了。我们讲只有互联网时代下才有可能提供这些服务。包括我们这些理财产品，这里面有一个余额宝数字，二季度，客户数量更多，总金额其实现在是略有下降，现在人均额度降到了，不到6000元。这个一般来说，在银行，咱们提供的服务，我现在看，我在网上搜过银行理财产品，最低一万，还经常说五万开始起卖，但是像这种几千的理财，也只有存银行的存款，存款这一类产品才有可能。

　　信息技术也是一样，互联网金融和信息技术的嫁接，包括利用最新的声波、指纹、人脸啊，识别技术用了很多。这些其实在技术创新的同时给我们金融业带来了很大的创新。便利化的同时，也提供了一些，也带来了一些挑战，这种风险管理要有一些新的特征。

　　这个里面有一些，关于数据处理能力也是大大的提高，在互联网时代下，特别是云计算，使得我们可能把原来的一些，比如说风险管理的时候，以前大家知道，我们看的都是你的财务信息、硬信息，或者看你历史上面履约状况。大家知道人民银行有一个征信中心，国外也有类似这样的征信机构，信用评级机构，这些征信机构搜集的是历史上面你的信用记录， 信用卡 还款记录，有了这些当然可以判断一个人的信用状况。但是现在时代下，互联网时代下，其实互联网企业的风险管理，除了这些我们讲的硬的财务信息之外，其实现在有很多的软信息，一些非结构化的信息，非财务性的数据，都可以的。你的交易行为，甚至有人把你某一个网站停留的时间，浏览一个网页的时间当做判断你个人特征的数据。这么看似无关的数据，用云计算的方法，弄出一些有用的。这些我们传统金融机构不可能这样做的，根本做不到，那些看起来根本毫无关系，没有价值的信息，变成变成了有价值的。所以在信息时代，大量海量信息怎样筛选出有效信息，这对金融机构来说是一个挑战。互联网时代下，这样变成一个可能性。

　　营销模式，前面也提到了，营销模式有很多的创新，这里面不详细讲了。包括我说的互联网的一个优势，互联网产品，我们经常讲，金融创新也讲，我经常举一个例子，我们产品设计，我们有很多的，在座学金融的有很多同志学过金融工程这门课，甚至一些专业是金融工程的。金融工程产品设计，一定要算好收益率、风险。大家知道互联网时代其实很多互联网产品推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很长远的规划，但是开始算不出来我盈利多少，先把客户拉过来，客户拉过来是什么情况下？往往是免费的。只有这样的情况把客户留住，增加客户黏性，在此基础上面提供增值服务，这跟金融机构有很大的区别。很难想象金融机构推出一个业务或者设一个网点的时候，不能说不知道盈利就干的，往往要进行一些可行性分析，这个可行性分析要受财务约束的。

　　风险控制方式，刚才已经提到了，不讲了。

　　大数据的数据挖掘，这里面有一个方法，这里面有很多的信息，现在全部算下来，我这里面列了一个阿里小贷，今天也有大力的朋友，就不详细讲了。和我们传统金融机构的评级是不一样的。事实上他们最后的违约率，其实还是比较低的，现在看，他们已经干了好几年了，说明这一套在目前情况下面成为一种有效的风险管理、风险控制的方式了。

　　总结来说，第一个问题，互联网金融是否存在创新？如果对照一下前面提到的创新究竟在哪几个方面？什么是创新？刚才讲的这些例子说明互联网金融，我们讲什么是创新？对于从互联网金融，互联网企业开办金融业务来说，必然也是一种创新。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这个讨论没有意义。除非你纯粹讲那些学术观点，讨论学术的问题。我个人觉得，如果大家认为对于互联网金融是一种创新性的产品和服务，那么我觉得就有一点偏了。

　　既然是一种创新，这种创新同样也会带来一些挑战，这些挑战在哪些方面呢？比如说覆盖到长尾部分，我要给低收入人群或者低端客户提供金融服务，但毕竟这些人的金融支持相对来说比较欠缺一些，风险承受能力相对缺乏一些。这些人怎么样保护他的利益，这一点是比较大的挑战。

　　如果说被诈骗一万、十万是诈骗，将来可以定性。但一百、一千，数字太小，就不是诈骗，那恐怕不是这个概念。同等保护的概念。

　　再有一个小客户的人群多了以后，有一点像资本市场上面说的，散户多了以后，从众心理、羊群效应比较多，会出现一些个体非理性，甚至于集体非理性。这就容易产生什么呢？我们讲如果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互联网上面大家知道那个操作是非常快的，7×24小时服务，对金融机构也是一个高度的挑战，你的风险管理能力，系统运营，能不能跟上，风险管理、技术手段，包括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你的应急能不能跟上，这个挑战也是很大的。这里面长尾又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因为人群众多，一旦出了事情以后，不光对金融机构是巨大的挑战，整个社会的负面影响，我们经常讲的，监管当局管什么？其实主要管的是负外部性问题。一旦出了问题，可能对社会造成影响比较大。所以说在任何一个自由资本主义国家，完全自由市场经济的国家，金融业同样是高度管制的。这一点，大家可以看一下，其实在国外，西方国家可能军工企业都可能政府没有那么多管制，只是出口对象上面有一些管制，但对生产经营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对金融业就不一样了。哪个国家都有，包括 美国 最自由的国家，金融监管当局比我们还多，监管体制比中国还复杂。所以金融业负外部性决定了一定是高度管制的行业，或者叫做监管，受严格监管的行业。互联网这种负的外部性给监管带来很大影响，造成很多的挑战。

　　还有一个，其实现在是一个问题，因为互联网时代下，互联网金融的客户群体众多，这种众多的群体往往容易造成什么呢？有一些企业，如果说监管当局和我们这些企业、互联网金融企业，在某一点上面达不成一致的时候，互联网金融企业利用网络舆论的能力是大大的提高。换句话说，影响政策、影响社会舆论的能力加强了以后，其实对监管，这种监管博弈的能力提高了，这对监管当局又是新的挑战。等等这些方面是有很多的。

　　另外一个，技术层面，就高度信息化的时代，造成了刚才提到的，还有信息保护的问题，资金差错等等问题，这里面出问题就是系统性的，这是数据风险。当然还有运行平台风险，虽然说现在互联网金融企业技术能力很强，他们支付机构的这种系统，感觉到确实能力是很强的，我也曾经说过，我们自己当局监管力量是远比不上他们，技术储备比不上他们，人才也比不上他们，因为他们前沿在跑，我们后面在追。但他们尽管专业，既然是科技的一些产品、系统，必然存在着一些不足，必然会有一些不足。这些不足一旦存在问题，就是系统性的问题。当然还有合规技术的风险等等。

　　互联网金融带来的混业和跨界的挑战。互联网平台下，互联网金融平台下，其实这种混业现在是一种新的业态。互联网金融机构当做一个平台，说这个产品不是我的，但平台上面集成了很多的金融产品，这个产品上面有金融、证券、银行、 保险 的，可能还有P2P的、网贷的，都有。如果当做一个独立的，说我只是一个销售渠道、销售平台，是不是可以？也可以。但大家想一下，什么是销售平台？金融控股公司下面分设银行、证券、保险，但即使这样，金融控股公司现在在中国几乎是没有的。其实国家对这个管理还是比较严的。既然在一个平台下面，必然有一些内部的信息共享和关联性的交易，如果没有信息共享，任何信息共享都没有，说只是上面有母公司，下面三个完全独立的机构，根本起不到我们希望的混业经营或者综合经营的协同效应。至少在后台服务上面，还是一个统一的，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资源的共享。

　　在互联网时代下，这样一种，我们说平台机构，它的这种平台功能，如果说嫁接了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虽然看是不同金融机构的，但是这里面交叉的风险，我们也是一定要关注的。这里面还有一些监管套利的问题，跨市场传染风险，资金流速和总流量提高了。还有金融控股集团雏形已经出现，现在交易量决定了什么？一些互联网金融机构成为了系统重要性机构。08年金融危机以来，国际上面比较流行的词，关注的是那些大而不能倒的机构，大到这个地步，对政府是巨大的挑战。真的不让它倒，引发道德风险。真的让它倒，社会成本代价太大。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当前互联网金融机构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会带来潜在的一些影响。

　　对金融业运行有很多，分流存款、商业银行流动性问题等，就不说了。当然了，好的一面，确实有很多好的方面，我这都没有列。问题我也不详细讲了，最后我讲一下，回顾一下挑战的几个方面。

　　分业监管体制难以适应互联网金融混业经营趋势。分散决策。监管信息分散，很难集中整理。传统金融安全性监管也比较难以监管，现在大量数据，我们人到互联网金融企业，我看它那个东西，你只能找它要。我们现在到银行检查查帐的时候，监管人员很熟悉。审计人员如果到我们那查也是一样的，把数据拷下来以后，自己都可以分析。但到互联网金融机构去，一个是数据太大，拷也拷不走。就算拷走了，也不知道从哪分析。我要对它监管，很多东西要它给我提供。这样的情况下，实际上这里面，如果内部风险管理比较好的企业，还可以，给你提供的是真实信息。如果一些企业给你提供非真实信息，我要想识别，要花很大时间和精力。我们有没有大数据的处理能力，这对监管是很大的挑战。还有潜在的金融稳定的影响，这个也比较大，消费者权益保护刚才也说了。

　　有很多好处不讲了，因为互联网金融有很多的好处，有很多的专家，有很多业界的人士都可以讲。

　　怎么监管呢？简单说几句。这里面也是有争议的，有人说不需要监管，先发展后监管，或者边发展边监管。也有观点说先监管，先明确，先建章立制，然后再发展，才能规范，不出问题。这里面也有人说监管不能过紧，现在中国好不容易有一个国际上面领先的，互联网金融是比较领先的。因为国外互联网技术比我们领先，金融发展比我们领先，但是互联网金融两者加起来这个结合，现在中国是领先的，在国外也不得不承认。总之，中国现在是这样的，也有人说我们好不容易有这样的领先产业，让它先发展。也有人说，要管，当做一个技术手段管。有一些国家是这么管的，我们最近总结了很多国家关于互联网金融监管的方法，情况也不一样，不同的国家监管不一样。监管方式里面还有一个，到底是管机构还是管业务？换句话说，功能的角度，是用功能端管还是机构端管？这有几个讨论。

　　几个原则，基本原则，一个是说互联网金融发展最终是服务实体经济的。这里面把握创新的界限和力度，最终我们提供的产品也好、服务也好，有助于实体经济发展。还有防止监管套利、维护公平竞争。十八届三中全会里面有一句话我们要建立统一市场，不能是割裂的市场，金融业也同样的。我们现在知道银证保规则有一些差别，会出现一些监管的套利。如果把互联网金融和传统金融业有太大差距，监管规则有太大差距，出现一些新的监管套利，这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

　　还有防范系统性风险，这里面一个要防范特别大型机构的互联网金融机构的，系统重要性机构，防范他们的风险。还有防范社会性的，刚才也提到了，各种各样的理财产品宝宝们，这个规模也很大了。现在这一块一下子发展这么多，也是很快的。还有一个， 央行 也是比较关注的，宏观调控的问题，我刚才没有讲到一个挑战是对宏观调控的挑战。网上这些金融交易，很多时候，比如说里面存款、理财产品、支付结算 保证金 等等，对于我们货币当局的统计来说，在货币供应量里面怎么统计？目前其实很多是没有统计进去的。下一步我们怎么统计？当做简单的网上支付结算的交易量？这一块有很大的要求，对我们宏观调控也有一些挑战。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不能对宏观经济造成冲击。最后一个是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这个不详细讲了。

　　最后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是数据的问题，怎么样建立一个监管当局大的数据？如果没有这样一种大数据的管理能力，监管互联网金融也是很大的难题。所以这里面系统重要性，机构要监管。监管协调，技术层面上面来说，监管机构的大数据，还有征信机构，消费者教育，最后是行业自律组织，加强行业自律，这一点我觉得我们有几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