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写常新

01.06.2015  12:36

最近,在家整理书柜,随手翻阅几夲旧的、半新半旧的、新的作文集子,有六、七十年代的,有八、九十年代的,有近年的,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几夲集子里竟都有几篇文章写关于公交车上发生的故事。

这使我联想到三、四十年代曾涌现出一批以茶馆为背景的文学作品,其中不乏佳作,如鲁迅的『药』,沙汀的『在其香居茶馆里』,老舍的『茶馆』等等。粗疏想想,也许进出茶馆的有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茶馆便成了社会的一个缩影。而乘坐公交车的也常是各行各业的人,往往是各种思想、各种性格的交汇处,也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写文章的当然相中这些场所,并演绎出一个又一个动人曲折的故事。

好奇心驱使我追踪这些发生在公交车上的故事,发觉同一题材,却常写常新,常写不衰。譬如,写车上的反扒,一篇一个模样,一篇一种腔调。早些的这样写:我发现扒手,挺身而出,众人相助,将扒手捉拿归案,赢得大家夸奖。后来这样写:当我准备挺身而出,却被大人扯住,眼睁睁看着罪犯得手;或者我勇敢抓扒手,可众人冷眼旁观,终因孤单力薄,让扒手逃人夭夭。再后来,我挺身而出,结果被扒手反吃“天牌”,竟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还遭人白眼和指责。现在,我看到扒手睁一眼闭一眼,被窃者悲伤欲绝,我感到一丝内疚;或者扒手作案,我视而不见,一个更小的孩子站出来挫败了扒手的“好事”,我感到一点惭愧。

写车上让座的作文,那变化的轨迹,想不到与反扒的作文惊人的相似。恕我累赘。过去,我见老弱病残者起身让座,得到了大人的表扬。后来,我让座,对方老实不客气,我遭到了父母的一顿奚落;或者我起身让座,没等老弱病残者坐下,倒先被那个健壮如牛的“”抢占了去。再后来,我坐着,老弱病残者站着,一个更小的孩子起身让座,我感到一丝内疚。现在,车门一开,我甩腿抢座位,母亲夸我真行,我好得意……

当然,我举这些例子,无意证明世风日下,或证明不良世风对孩子心灵的严重毒害。我只是从孩子们这些真实无娇饰的文字间感受到现实生活对孩子写作的巨大影响。物质在变,思想在变,观念在变,生活无时不刻给我们提供一个个娓娓动听的故事,一个个宕荡起伏的故事,一个个天衣无缝的故事。常写常新,常写不衰,倒不是作者夲领大,而是生活本身太丰富多彩了,作者的高明之处只是善于去捕捉,善于去感悟,善于去把握罢了。

整理书拒,得到了意外的收获:生活是最新最美最巧妙绝伦的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