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韵玉海/五元钱

五元钱

我从乡下到兰州读书、工作、生活，一转眼快20年了。工资从最初的200余元到如今的3000余元，算起来也挣了不少，但在我心里，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惟独刚到城里挣到的5元钱，令人忐忑不安，久久不能释怀。

一九九三年秋，我怀着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坐班车去城里念书。我记得那一年的秋天也是多雨。那一天，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道路泥泞，经过4个小时的颠簸，蜗牛般的班车终于到达西关什字车站。

一下车，人流，车流一下扑面而来。人们急匆匆向各自的目的地奔去，好像都有天大的事在等着他们。

我正沉浸在城市喧嚣的兴奋中。突然，向我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的声音。

“喂，小伙子，能帮忙提一下东西吗？”

“好吧。”

心想，反正我有的是力气，帮忙不是更好吗。这时，我才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30多岁，穿着时尚，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人。我显得羞涩和窘迫，不敢正眼再看。没再多说一句，提起行李包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她开口了。

“小伙子，别累下，我们一起提。”

就这样，我们各提着那个行李箱的拉环，向安定门方向走去。大致走到一幢高层楼附近。

“好了，我到了，谢谢。”

“不用谢。”

说完，我欲转身离去。她突然掏出钱夹，拿出5元钱给我，我使劲摇摇头，欲快步离开。她拉住我，将钱硬塞进我的口袋里。

“我在深圳工作，我们外面做事的人都将别人的劳动给予报酬。”她转身走了。

我顿时脸红到耳根，全身如芒刺身。不知道自己是被羞辱的，还是不谙世事。

雨还在下，路上感觉很静。我走着，一面想，城里人怎么能这样，我们村上那家人如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来帮忙，人们从不谈钱的。外面过路人，是随便吃西瓜和水果的……

多少年以来，这件事我时时记起。有时候传统的道德观与现代所谓的新思潮始终左右着你的心，让你纠结着、摇摆着、痛苦着，但看你选择站在那个方向上。

      几年来的大鱼大肉，歌舞升平，已经很少记得在家乡的热炕上吃土豆充饥的日子了。但唯独这5元钱的往事总浮现在眼前，有时反更分明。因此我也时常思考，努力想要找回我自己。

【本文作者】韵玉海，男，汉族，中共党员，甘肃永登人，系我局指挥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