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

栀子花开那年，小女才半岁。

如今一晃弹指十年！十年前，小女栀子花一般清秀的脸，头顶是外婆家寄来的红色单帽，她怀抱着她穿行在香樟树下，三香公园里不时传来嘻哈地闹声。小女的脸仿佛一朵花儿，在淡绿树影下，红帽子像燃烧的火。姑苏人闲适，三五成群地消耗着日光，数着更漏。

空气里弥漫着樟树特殊的香气，她以前就好奇地在家书里塞了几粒拣出来的紫色的小果，晒干后夹在信纸里头，她想读信的父亲定会伴香体会她的快乐。小女显然被鲜亮的叶色吸引，她在她怀里蹦跳，如一只试着翅膀的雏鸟。做母亲，看着小女，有时候她想：孩子爸爸若见这个灵动的小家伙该多开心！可是，每次那个高大男人一回家，空气就紧张。他一直皱眉头的样子她很难以接受。

生活在姑苏近八年，她也从一个农村学子变成一个行走着的市井俗子，哪个可以免俗呢？于是，当小女出生后，她一面被幸福充盈着一面强制自己接受成为人母的事实。那个宝宝，她不知道呼唤了几次。在小女出生的那年春天，树丛下的栀子花出奇地洁白，她养的仙人球也懂事一般地开花，这是否像她一样，完成生命蜕变？她没多想但是一股脑的满足，盛开的粉色花儿映红了她的笑脸。

小女是她一直带的，一直以来她不愿走出女儿的视线。她无意翻出她的月子记录，百感交加！字是倚在床上写的，乱点，记录了小女每天变化，身高体重反应，她逗孩子的伎俩，看见自己的用心，她也感慨万千——那时真用心！所以，记忆有时候弄人，想竭力忘却依然如故，打不散。

她曾是小女，现在她却成为十岁小女的妈妈，生命轮回间，最不易的是把一份责任传承落实。当年香樟树下比着长相的婴儿如今都成了少年随着父母亲各奔东西，成长是活着最好最顽强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