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曹文轩

    曹文轩是北京大学当代文学教研室主任和博士生导师。知道他，是因为他和甘肃也有着不解之缘。

    1986年夏天，省出版社、作协举办了甘肃首届儿童文学讲习班，那可算得上是我省儿童文学界的一次盛会，40多位来自不同岗位的热爱儿童文学创作者老少咸集，济济一堂。除鼎鼎大名的主持者赵燕翼外，还有王家达、曾万谦、冉丹、张弛、金吉泰这些儿童文学创作卓有成效者。

    主讲的三位老师有上海来的《神笔马良》的作者洪汛涛和复旦大学文学院的张锦江，最年轻的一位就是在儿童文学界驰名的曹文轩，那时他三十刚出头，目光炯炯，衣冠整齐，风流儒雅，一派教授兼作家的风采。而参加培训听课者大多都比他年龄大得多。

    曹文轩口才极好，课堂上磨练多年的授课程序，清晰的表述语言，辅之以手势，谈笑风生；讲授中井井有条，丝缕分明，旁证博引，概念清楚，听得我们这一班西部的儿童文学创作者如沐春风、如痴如醉。

    他站在世界儿童文学思潮的高度侃侃而谈，介绍世界儿童文学作家以及他们的经典著作；分析儿童成长期的特点、儿童心理以及需求。而当时像我一类的作者还尚未跳出既定的巢臼和条条框框，瞎编一些“少年小英雄”惊天动地的故事和壮举之类的玩意儿，说教、糊弄孩子。

    讲课中，曹文轩提出了一个“呕吐文学”的新概念，意思是作家是要把自己的思想、心中的情绪、生活的体验一股脑儿倾斜出来，不必遮遮掩掩，畏首畏尾。他指出，文学在善与恶、美与丑、爱与恨之间严重失衡，只剩下了恶、仇与恨，文学必须有爱——大爱。

    曹老师穿插了一个小故事，说是有次他们组团外出，长途跋涉中大家都内急，想让车停下来解决，一车斯文人谁都不先开口，大家都在那儿忍着。倒是一个小孩喊了起来，司机立马停了车，车门打开，挤着跑得最快的倒是那些不开口的大人……听着那个故事，使人不由想起了安徒生的经典童话《皇帝的新衣》，说假话的往往是那些各怀鬼胎的成人。孩子是最纯真的，天真无邪的心灵没有成人那么多的念头和顾忌，世界上石破天惊道出真言的往往是孩子——童言无忌！

    欣慰的是，那次主办方还组织几位老师逛正在隍庙举行的书市、夜登皋兰山三台阁赏兰州夜景、参观了的敦煌莫高窟，观看了省歌舞团的舞剧《丝路花雨》，使得老师们了解兰州的变迁，深入甘肃深厚而独特的文化底蕴，搭建起作家们和甘肃儿童文学界交流的桥梁。在活动中，我发现曹文轩老师的观察力和形象思维是惊人的，在刘家峡的旅游中，他被沿途那些奇形怪状的山头、怪石幻化出的造型、形象所吸引，他非凡的想象力又生发出不少故事来。

    时隔不长，我从报纸上获悉，曹文轩老师的长篇小说《草房子》获奖并被拍成电影。

    2005年，曹文轩另一部长篇小说《天瓢》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这部被王蒙赞誉为“作品有一种迷人的气息，有一种如诗如画的体贴，有一种从生命的粗暴艰难中透露出来的细腻的美丽”。这是一部描写一对少年时代的伙伴从天真烂漫的童年到争争斗斗的青年、垂暮老年的故事，透视出时代造就的不同命运和沧桑变迁。这是一部经典的范本，作者用香蒲雨、狗牙雨、金丝雨、梨花雨、胭脂雨、梧桐雨二十场不同意蕴的雨，写了人性之美、人性的裸露、男女情爱、天道恢宏……这是一部浸透着古典唯美主义艺术芳香的唯美小说。作家张杭杭评论此书“纯美令人晕眩，江南奇雨，洗净世间污浊”。

    这部书出版时间不长，远见卓识的《兰州日报》划出版面连载，我想，读者一定会被曹文轩笔下的景色和人物命运所感动，他们一定会记住曹文轩这个名字。

    那次儿童文学培训班尽管是多少年来的“首届”，尽管参加者有些人对儿童文学陌生，有几位只是被打发来应付差事，但成效还是不错的。我们不仅开拓了视野、学习了不少儿童文学的知识，创作水平也大为长进，学员们在赵燕翼、邸金俊、汪晓军几位作家、编辑的具体指导下创作了一批高质量的儿童文学作品，最后以《丝路新通话、新故事》结集出版。这不能不说是渗透着曹文轩等三位老师的创作思想和创作理念，不能不说是老师和学员们共同的心血结晶和成果。

    后来，省上又召开了一次儿童文学座谈会，那阵，甘肃的儿童文学队伍不断壮大，一批高质量的作品被《儿童文学》《东方少年》《少年文艺》发表。大家总结经验，展望甘肃儿童文学的未来，对我省儿童文学的前景充满了信心。时至今日，甘肃儿童文学八骏的出现，不能不说是首届儿童文学讲习班曹文轩等几位老师播撒的种子生根发芽结的果。

    曹文轩是一位高产的作家，1989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中短篇小说集《忧郁的田园》。1991年开始，他的长篇小说《山羊不吃天堂草》《红葫芦》《草房子》《根鸟》《红瓦》《细米》等连连问世。他的学术著作也不可小瞧，《中国80年代文学现象研究》、《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小说门》都是振聋发聩、引领文学思潮的先锋之作。

    他的《红瓦》、《草房子》以及一些短篇小说被翻译为英、法、德、日、韩等国文字，曾获国际安徒生提名奖、中国安徒生奖、宋庆龄文学奖、冰心文学大奖、金鸡奖最佳编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德黑兰国际电影节“金蝴蝶”奖……

    2014年，曹文轩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共同成立了“曹文轩儿童文学艺术中心”，并设立了以他的作品《青铜葵花》命名的“青铜葵花儿童文学奖”。兰州各书店的儿童读物书架上，陈列着他的新作《黄琉璃》《红纱灯》……

    曹文轩始终与孩子们相伴，不仅是用他的作品，他总是抽出时间到孩子们中间去，和天真烂漫的小读者们互动、交流——他在大连和孩子们一起朗诵《青铜葵花》，在浙江台州海门小学和孩子们共度节日……他没有忘记甘肃、兰州，大前年，曹文轩来到金城兰州，他走访了几所中小学，和读过他作品的小读者们进行互动交流，征求少年儿童们对他作品的的意见和建议。几乎三十年，曹文轩老师再次踏上兰州的大地，远眺白云蓝天下的白塔，再会黄河母亲那亲切的面容，俯瞰皋兰山下林立的高楼，他一定会惊叹这座城市的童话般的美丽。

    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让他的作品走进各国的小读者中，为孩子们所喜爱，让他们了解中国孩子的生活、情感和故事，同时，也让我国的儿童文学超越国界，走向世界。相信，获奖后的曹文轩还会登上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