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方言你了解多少?
不久之前,本报刊发了《兰州话你说得好吗?快来报名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甘肃项目急征青年“方言发音人”》的稿件,稿件刊发后,很多读者都在询问,究竟什么是“兰银官话”,它有哪些特点,“兰银官话”是不是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京兰腔”?带着这些疑问,昨天,记者采访了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甘肃项目组首席专家、兰州城市学院教授莫超,让他来解答读者心中的疑问。
对于兰州话的研究,莫教授告诉记者,其实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20年代,瑞典人高本汉所写的《中国音韵学研究》一书,书中一共记载了33个语言点,其中就有兰银官话,这也是现今所能查到的第一部记载兰州话特点的书籍。1949年国立西北师范学院(如今的西北师范大学)的卢佺书写过一篇《兰州方言语音研究》的毕业论文,是兰州本地人第一次写关于兰州话的文章。1958年,国家做过一个非常大的语言工程,全国各省由教育厅牵头,甘肃由兰州大学中文系和西北师大中文系做了全省的方言语音普查,1960年合编了《甘肃方言概况》油印本。改革开放以后写兰州方言的人就比较多了,主要以兰州大学张文轩的《兰州方言志》最有代表性,其中包括语音、词汇、语法、歇后语等影响比较大。
兰银官话是北方官话中的一个分支,它分布于甘肃省、青海省、宁夏回族自治区、内蒙古自治区西部、新疆自治区的部分地区,共有69个县市。这里的官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指明清时期官方倡导的方言;另一层,则是大众的意思,是大众所说、大众都能听懂的方言。与之相对的就是非官话,其中包括广州话、福建话、上海话等等,说这些话的人群相对较少,语言非常复杂。而我们所说的“兰州话”实际上是兰银官话里的兰州土语,它分布于甘肃省兰州市区、榆中、永登、皋兰等地。
“因为兰州历史和地理位置原因,所以在兰州话形成的过程当中,它是以汉语为主,揉合了周边的少数民族以及外来的各地方言的一种次方言,这一点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都可以找到,比方说皋兰,就是匈奴语词,是匈奴语‘烽火台’的意思,皋兰山就是‘烽火台的山’,而非现在望文生义解释成‘高’、‘草’、‘蓝’之类的意思。阿干镇的阿干则是鲜卑语‘哥哥’的意思。阿干镇实际上就是‘兄长住的地方’”。莫超说道。
在这其中,虽然永登在兰州市辖县,但因为它的底层语言在几百年前有少数民族语言的成份,在加上它和青海的藏族、天祝的藏族,在地域上是临界的互相有影响,所以使得它原来汉化的语言当中,保存了一定少数名族的成份。虽说大的方面和兰州话差不多,但自身有它的特点,就像兰州话说的“家对”,永登话就会说成“杂对”。
如今的很多兰州人会以为“京兰腔”就是兰州话,其实不然。莫教授告诉记者,“京兰腔”的形成主要是因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支援大西北,随着“兰炼”、“兰化”、“兰石”等一些大型工厂的建立,很多外地人来到兰州,“京兰腔”是在普通话和兰州话揉合后形成的语言。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洗吗”也就是“很”、“特别”、“非常”的意思,这是老兰州话的发音。而在京兰腔的发音里人们则说“席嘛”,“席嘛好滴老”、“席嘛心疼地老”。而从语法上说“一个”也是老兰州话的特点,这里的“一个”不是数量词“一个”,而是一句话的后置定语。比如说:“车少的很一个”、“今天把人忙坏了一个。”而“一个”这个词在现在的兰州话中已经很少能够听见了。
而兰州话的特征,莫教授说则有很多,其中颜色的“色”用兰州话说就成了“she”读第四声,声母是sh,别的地方读“色”,声母都是s,这种读法只有兰州话里才有。此外还有“n、l”不分的现象,我们常说的“牛奶”、“男女”用兰州话来说就成“留来”、“兰铝”。在古代的汉语当中,以j、q、x和g、k、h为声母的字可以对转情形在兰州话中也可以找到,比如说把“下”读成“哈”,“你‘哈’不‘哈’唦?不‘哈’老就让开”;还有把解开读成“改”开,“你把这个绳子给我‘改’一哈。”等等。
上世纪九十年代,风靡兰州的《张保和快板》同样说到了兰州话的一个特点,就是“子”字特别多。例如:“绳绳子”、“手钳子”、“杯杯子”、“儿娃子”等等。此外,兰州话还喜欢用叠字来加强语气或者效果,比如:“红的”说成“红丢丢的”,“白的”说成“白生生的”,“胖的”则说成“胖墩墩的”等等。
“作为兰州的本地方言,近几年来,兰州话不断的遭受着冲击,年轻人会说兰州话的已经越来越少,只有一些70岁以上、生活在城市周边的老人才会说纯正的兰州话,如果这样下去,兰州话也会渐渐的走向消亡,而语言恰恰是地域文化的主要载体。所以我们现在开展了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甘肃项目,就是希望将这些文化符号保存下来。”莫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