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力的天

傍晚，山地里挖党参苗子的农民

    春天已上路很久，作为宕昌县海拔最高的八力乡，早晚温差大，人们依然穿着棉衣。可天气的寒冷阻挡不了人们在季节变换中春播秋收的脚步。不经意间仰望，天就像一块亮丽的蓝布覆盖着苍茫的山峦，勾勒出油画般的轮廓，护佑着这片土地上朴实的乡民。阳光就像被漂洗过一样清丽耀眼，正午时分淋漓尽致地撒播着温暖。当清真寺的古兰经诵读之时，一种虔诚在心底缓缓流淌，心情随之灿烂起来。

    清新的空气，随着微风在山间荡漾。我所机遇的孩子和乡民，脸上泛着朴实的高原红，羞涩的一笑间，便把我这外乡人亲切地接纳了。接过他们递给我的饼子，喝着他们送来的热开水，宕昌八力的水土浸润着身心，城市里浮躁的心气就被这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模式彻底放牧了。

    我好奇地顺着街道慢行，前面牧羊人吆喝着羊群走向他们的觅食之地。八力沿街的很多人家开着小商店，有的卖擀面皮，有的卖日用品，有的卖五金杂货。当我随意走进一家小卖部里，有两间房子，外面一间摆放着小商品，套间里盘着炕，收拾的干净整洁。有两个穿着黑色外衣，裹着黑色头巾的回民奶奶坐在热炕上暄关，虽然她们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但是从她们温润的目光里，我知道她们生活的很惬意。真的想坐在她们身边听听过往，可我终究在猜测中和她们道别了。

    拣个暖阳普照的下午，我来到山地里看当地农民挖党参苗子。这是去年秋季栽下来的，经过两个季节的孕育，终于从一两寸长到了七八寸，土地里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养分让它们继续生长。这些被挖出的苗子接着就要栽种在别的地里，等到秋天才能长成真正可以入药的党参。我忽然觉得，这换来换去的栽种，多像孕育的胎儿换了一个又一个母体，党参生命的升华就是在一块接一块的土地接力赛中完成的。干活的农民一天到晚跪在装有麦草的蛇皮袋子上，刨下一整块土，然后用叉子敲开，从碎了的土里面一根一根捡拾富有生命力的小党参苗，并且分长短扎成小捆，最后装成一袋一袋的在集市上去卖。我也跪在蛇皮袋子上在主人的指导下挖着党参苗子，泥土的味道带着一股清凉入心，不知不觉手里也整齐的捏了一大把，和大家挖的放在一起不分彼此，我接了地气的身心一下子轻松起来。晚上临收工时，主人还要将没有挖完的部分用扫帚扫去上面的垃圾，然后用一块大塑料把这块地严严实实地盖起来，防止第二天土地受冻后挖不动，亦或是挖的时候伤到那些幼苗，这种呵护简单而又细致。

    晚上待在宿舍里，背靠大山，刮过窗外的风一阵一阵带着肆意的怒吼，瞬间不知去向，幸亏屋内一团炉火正旺。捧一本喜欢的书籍细读，文字从眼前掠过，丝毫没有入眼，因为在我思维深处交织成了前所未有的画面。虽然这里家家户户都生炉子、填热炕，但天空依然碧蓝如洗。我窃想：看来环境的污染源不在于这些，而是工业污染。只要我们从根本上治理了工业污染，城市的天空也会更加亮丽地给我们护佑，让人们内心深处的幸福感悠然而生。

    此刻，我发现发展与污染似乎是一对孪生兄弟。虽然城市建的厂子多，经济发展的比较快，但不能有力地治污，就会牺牲人们的健康为代价。八力以农耕为主，两山之间没有什么工厂，经济相对单调，但是党参苗子卖了好价钱，依然让他们很富足。整齐的民居，白色配着棕色勾勒的边幅，非常富有民族特色。

    八力的天，让我看到了纯粹的蓝，看到了“一粒沙尘中包含一方世界，一朵野花中蕴藏一个天堂”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