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温暖

    看董桥的《记得》，精致淡雅的文字，那些旧时的人，旧时的事，款款如在眼前，品诗，赏画，玩墨……浓浓的旧时气味，使我不由然想起很多年前家里的电唱机，那些胶木唱片，还有严凤英婉婉转转的《天仙配》。

    《天仙配》是父亲所喜爱的，尤其是严凤英的《天仙配》，最为父亲所钟爱。很多年前，收音机都要凭票购买，父亲不知想了什么办法，有了一张票，给我们买来一台气派又可以收听更多电台的收音机，结束了我家从半导体听广播剧《项链》的时代，更让我们兴奋的是父亲竟然还买来一架可以接在收音机上的电唱机，看到黑色的胶木唱片在缓缓旋转，而严凤英甜美醉人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的时候，我们真是觉得神奇极了。周天休息的时候，父亲总喜欢把唱机打开，《天仙配》，《女驸马》，悠扬婉转，百听不厌，就连我们，也喜欢上了黄梅戏，喜欢上了严凤英。从黄梅戏再到越剧，越剧《红楼梦》中宝玉的哭灵，撕心裂肺的痛好像犹在耳边。父亲喜欢黄梅戏，也喜欢那时的流行歌曲，家里的唱片，既有沉甸甸的戏剧类黑色胶木唱片，也有花花绿绿的塑料唱片，李谷一，苏小明，王洁实、谢丽斯，还有大眼睛的甜妹李玲玉……的唱片都有，我们就在这些唱片声中一天天长大。

    年轻时的父亲，喜欢养鸟，家里曾养过画眉，养过百灵，养过彩羽……画眉，百灵，比较娇贵，吃食也颇精致，每见父亲把鸡蛋拌在买来的黄米里，亲自蒸熟，还要晾晒好，那时鸡蛋也蛮稀罕，把鸡蛋拌在鸟食里未免太过奢侈，可父亲为了他的宝贝，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舍得，那鸟笼的根根竹子，都用清油擦得油光锃亮,食盒水槽都是纯铜制作，精美有加。养花也是父亲所喜欢的，也还养得有声有色，家里的一盆吊金钟，花开颇盛，父亲劳累之余坐在旁边欣赏，满是自得。

    与有众多爱好的父亲相比，母亲显得很是安静。最早看到的长篇小说是《儿女英雄传》，是母亲在看的，她去做饭，我便拿来看。至今印象深刻的是和母亲一起看《第二次握手》，当我看到叶玉菡的“菡”字时不认识，还是母亲告诉我这个字的读音。长大之后知道了吴健雄，总喜欢把丁洁琼当成吴健雄。喜欢读书，从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民间故事，到贾平凹，张承志，梁晓声，池莉，北岛，顾城，舒婷，到托尔斯泰，毛姆，川端康成，东山魁夷，泰戈尔，再到今天的奥威尔，索尔仁尼琴，哈维尔，阿伦特，哈耶克……一路走来，最初的脚步有母亲年轻的影子。

    简单，自足地生活，是父母身体力行的教导，衣但求保暖，食只须果腹，简简单单的生活，闲暇之余，翻翻自己喜欢的书，听听自己喜欢的音乐，安然自在，这就是父母送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吧。今天是重阳节，下班路上看到深蓝天幕上的一轮明月，心愿我的父母健康快乐，安享晚年；也愿所有的老人，健康，幸福，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