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崖

    仙家崖

    仙家崖，是临夏一座独立平川的大山丘。它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只有这里倔然突起，形成一个高山仰止的天然关隘。那条蜿蜒不绝的简易公路，就从它的脚下缠绕而过。

    每次路过这里，看到牌坊上雕刻的“仙家崖”三字，都有一股一睹法颜的冲动。崇尚仙家，是内心抑制不住的渴望。

    这次却凑巧，班车刚到仙家崖下，在距那座牌坊不远的地方，竟然意外的抛锚了。同行的人纷纷下车，留下司机修理班车，一路呼喊着直奔山顶而去。

    迎着牌坊，拾级而上，树叶的苦涩味，野蒿的恶臭味，鲜花的馨香味，次第扑面而来，让人体会五味杂陈的真实感觉。蓝天在上，绿树在侧，只有幽蓝的天际被树叶割成数不清的碎片，在眼前不住的摇曳。一场秋雨过后，清冷的水迹，零落的树叶，正在努力清新着一座山的空气。

    经秋霜摧打的树叶，在上山人粗重的呼吸声中，变得越来越黄，越来越脆，也越来越凉。偶尔飘落的一两片树叶，在视野的尽头随意地划出一道弧线，让人对秋天惨绝人寰的威力不由得肃然起敬。

    甩脱一身又一身的津津臭汗，终于爬上了企慕已久的山巅，心里忍不住有几分激动——与神仙近在咫尺是平生从未有过的体验，参谒名圣时应有的肃穆感顿时袭遍全身。

    站在山顶，放眼望去，依然还是满眼翠绿，浑圆的山包，让整座山形一览无余。可是，不同凡间的景象一个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仙家遗落的文物古迹都没有一件，只有一座在建的碑石兀立在那里。

    回望山下，一座鲜亮的村镇在眼皮底下静静的卧着，就像冬闲时斜倚在麦秸垛上的农人。忽然就想，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怎么就成了仙家崖呢？这里奇花异石没有一件，紫雾祥云也不曾腾现，即便住着一个半个真正的仙家，又怎么能隐得住自己卓尔不群的清奇身形？这样缺乏想象的山丘，难道真能够赢得仙家的青睐？

    困扰今人的，也许同样困扰过古人，困扰过飘逸散淡的仙家和他们曾经的质朴邻居，但是答案只能存疑，探究问题本也不是这次登山之旅的直接目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山下车旁有人用手使劲甩动着一件酱红色的物件，大约是谁的罩衫。远远看去，人影小得就像一枚剪纸，晃动一如冬天经风的窗花，似乎那里才是真正的仙家崖，这里不过就是个人间世。

    估计是车子修好了，招呼大家下山呢。一众人等，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山下那个白点，一路狂奔而去，上山时的拘谨顿时烟消云散。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仙家崖上住着的仙人们，是不是就这样在天地之间行走如飞？来去自如？把浩渺时空搅和得再也无法通透圆融？

    身后的仙家崖，真的已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赵润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