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春节里的故事

10.02.2015  19:17

  1992年读大四的二弟,放寒假回到我家。和以往一样,只要弟弟们放假,都会来我家度过是,因为老家太贫困,而到我家,就会天天有好吃的,也可以不用给家里干活。每个假期,我都会在家附近的小卖部赊账近千元。这天我为他杀了一只公鸡,炖上半只给他,而在饭桌上,我只吃土豆,把鸡肉都挑给二弟,二弟酒足饭饱,没有给妻子和儿子留一块鸡肉。接着每天都到小卖部赊账办伙,过了几天,二弟要回家过年,我就借来毛驴车,车上铺好棉被,高兴地送他回家。

  在弟弟们读书期间,我每年都是带着妻儿回家和父母弟弟们一起过年。因为供弟弟们读书,从1985年到1992年,我的民师工资都一直用来给老家顶合同款、承包费,平时还要四处借款给弟弟们交学费,所以生活非常贫苦。但回家过年,总不会让父母弟弟们寒酸,今年除了照例到小卖部赊年货外,还把二弟吃剩下的半只鸡拿回老家过年。

  席间,二弟看到我的年货里的那半只鸡,似乎良心发现,眼中闪出泪光,对妈妈说:“我知道大哥平时过的是什么生活,这只鸡是唯一用来过年的荤腥。记得我在昌图复读时,大哥到铁岭函授学习,去我那里,给我买了一双37元当时最贵的皮凉鞋,而自己脚上穿的只是5元一双的军板鞋,却已经坏得不行了。我这些年,是不是花了我大哥很多钱?

  妈妈立刻站起来,厉声告诉儿子们:“你们读书都是我供的,都与你大哥无关。你们花你大哥的钱,我们娘俩有帐,你们谁也不欠他的情。”大家都不言语了,我说:“那他们花我的钱怎么算?”妈理直气壮地告诉我:“那算我花的。”“那你不得还给我吗?”我说。妈却愤怒地说:“这些钱,给我当养老费还不够呢。

  弟弟们都毕业分配工作了,从此再无联系,几十年不曾给我打一个电话,从此回家过年就再也见不到弟弟们了。因为我去时,妈就告诉我,他们都走了或者是他们今年都不回来了。能从妈的口中得到的信息是:二弟买两栋楼,要我随礼;四弟盖房子;五弟生孩子都要我出贺礼。并且在五弟的满月酒席上,由五弟出头,要我给父母拿养老费,老大必须先拿,否则就走不出这个房间。

  我从此每年过春节,就是给父母拿养老费,照例买年货回家。不时会听妈说:“今年杀猪了,给他们分了猪肘子;杀羊了,给他们分了羊腿;杀鸡了,给他们分鸡了……”听了这些,我倒是很高兴,因为父母生活、身体都很好,弟弟们也都成家立业了,不再用我再照顾了。人多时,妈就说:“这些孩子们对家都很照顾,付出最少的就是老大。”但我无愧,而且非常坦然,不但年过得踏实,日子过得更踏实。

  文/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