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秋声话永靖

“二龙戏珠 ”

炳灵寺石窟

    乙未秋日，我在漠然中踏上了永靖的土地，却在欣喜中开启了一段机遇。黄河、彩陶、青莲、傩舞、丹霞、石窟、古典建筑……裹挟着漫舞的清韵和骨子里的厚重在我眼前缓缓拉开序幕。我愿与不愿，却一直行走在与之相遇相惜的路上。眼光交汇的刹那，黄河清冽碧绿的秋声化成了颗颗从我心间跳跃的文字，描摹用神秘、热情、宽厚、真诚接纳我这个外乡人的永靖。永靖傩舞俗称跳会，一种汉族的民俗舞蹈。虽然它没有军傩舞的大气磅礴，却用一种内敛的踏实示人。一面面鲜艳的旗帜，一件件别致的衣服，一个个独特的面具充满了灵性和神奇。从永靖县出土的文物中，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就有这方面的祭坛和彩陶纹饰。这种相互印证的流传，是命中注定的留存，不容置疑的把傩舞根治在了叫永靖的土地上，成了永靖与生俱来的胎记，打上亘古不变的相伴相生。永靖傩舞终将一份神秘、一份祈福、一份安慰送进千家万户，舞成世世代代季节里的传说。永靖在，傩魂永存。

    永靖傩舞在我脑海里画上休止符时，又在刘家峡邂逅了“二龙戏珠”。在这之前黄河的清澈和缓，刹那间纠正了我思维里的孤陋寡闻，还黄河一个惊世骇俗的清丽前身。黄河原来可以和南方的大海相媲美，碧绿的黄河水，九曲十八弯，此处向西流。太极岛的芦苇倒影婆娑，用恐龙的脚印镌刻着属于那个时代的历史。蓦然回首，一池青莲静卧于宁静清亮的水面，小叶小花，随波而动，安然接纳着宿命的安排，似乎又不是，要不怎么出污泥而不染呢？一池的莲，正因为有远处苍凉青灰的群山，才衬托的如此碧绿清幽。世间事自有定数，花叶相安即可。与莲相望的是一池盛开的荷，花大叶大。绕池观望，一朵朵荷花比莲多施粉黛，探头探脑，“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生动给了太极岛的荷更多的天真天籁之音。感动之余，心灵的沙龙充满了假想的盛宴，有莲有荷还有我，有舒展枝叶的芦苇，还有那白垩纪的庞然大物。多么喧嚣的时光，热闹而热烈。累了乏了，在广场临桥滨河之处来一杯三泡台，静观沸水中翻动的茶叶舒展身躯。茶叶安静了，茶香四溢，慢品一口，顿时我也安静了。此刻，我忍不住在空间配上太极岛的照片写下了这样的心情文字：“在路上，总有点想说的话，一点点积攒，于是变成了对你如荷的思念，瞬间泛滥成灾，淹没的不只是心情，还有思维。”转眼的功夫，点赞无数，和我心有灵犀者颇多。兰大文学院的柯杨教授评论道：莲池青青最可人！我回复：花海酽酽兀自香！莲，花叶虽小，别蕴一番禅意；荷，花叶虽大，自含几许生机。真的很惊讶，我竟然踩着永靖的地脉，与那人那物，还有那万千的美丽传说，让心素洁如莲。

    在我的思维里，一旦牵挂，便是劫难，一场甜蜜期盼的劫难。一扫漠然，不再随性，而是特别想念。捡一个亮丽的日子，我专程去永靖县城的河边漫步，只为一杯三泡台的灵感带给我的愉悦。前往炳灵石窟的游轮上，我也将自己思维的触角伸展在沿途。因刘家峡水库蓄水，黄河宽阔的河面在此处竟有7.5公里宽，没有烟波缭绕，却也浩淼无边。因折达公路的开通，结束了临夏东乡县到永靖县的摆渡历史。沿途废弃的莲花码头，像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者，静静地守望属于他心底的信仰，不卑不亢。码头上一簇簇灌木深处，依然飘摇着曾经柴米油盐的拉拉杂杂，只是少了一缕炊烟的渲染。那一处处火红晕染了我的视线，近了，越来越近了。炳灵峡的丹霞石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我相遇，那静默的红，是对红尘往事的隐喻，随着时日的逼近，越加火红。有谁知道那要经过怎样的岁月历练啊！它见证过永靖傩舞里的虚实相生，也期待过太极岛一池白莲的芳容，可它最终只能将自己的一腔火热赤裸裸的晾晒于世，莫非是生生世世的表白，我却不得而知。就在我猜测犹豫之时，炳灵石窟不容置疑的击中了我与远古对接的要害。漫步在新建的炳灵石窟展览馆，丝绸之路南道上悠远的驼铃声摇醒了我沉睡的灵感，遥望古道在这里绵延向前。我和同事们争论的著名高僧法显正在这里说法讲经，他笑对我这个外乡痴愚之人。是啊，一切自有定数，该来的总归要来。释然之际，我默默地在心里对他顶礼膜拜。虽然那只是一纸老字，却也深深触动了我虔诚的心思。

    出了展览馆，探寻“水帘洞”的神秘，西游的画面被我再次翻腾在脑海里；被誉为“天下第一奇观”的炳灵石林千峰壁立，万壑纵横，奇异的石林世界深深地吸引了我的视线。遥望“万笏朝天”，错落有致中催促我探究石窟的步伐；“一帆风顺”雄壮有力，把人生的期盼仰望在天穹。感性与理性的交织中，我终于慢慢感知了每个石窟蕴含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意义，这分明是对每个时代的铭记。在这么圣神庄严之地，我认真阅读每个石窟佛龛的简介。原来炳灵寺位于甘肃省永靖县城西南35公里的黄河北岸。炳灵之名，系藏语“仙巴本朗”之音译，“仙巴”是弥勒佛，“本朗”是十万寺洲的意思，“仙巴本朗”就是十万弥勒佛洲之意。炳灵寺石窟从西秦开始造窟以后，历经北魏、北周、隋、唐、宋、元、明、清各代都有扩建，距今已有1600年的历史。1951年10月，炳灵寺石窟被发现后，初步做了考察研究，冯国瑞先生著《炳灵寺石窟勘查记》一书，遂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1961年3月，国务院公布炳灵寺为全国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炳灵寺也是我国最早接受印度佛教艺术的石窟寺之一。移步前行中，我被悬崖凿窟的技艺折服，岁月可以湮灭经不起风雨的记忆，却磨灭不了每个佛龛石窟的内涵。这不仅是艺术的殿堂，更是后来者研究历史的最好佐证。有这么叹为观止的石窟艺术，那一定有为之飞翔的翅膀。一个个美丽的神话传说，为炳灵石窟披上了神秘的色彩。“姊妹峰”将人间的母子情深诠释的淋漓尽致；“鸳鸯潭”呈现给世人的是俞传俞奇的爱情故事；“杨塔”的修建把一方风水的秘密悄悄传播；还有为纪念万匠祖师——鲁班而得名的“鲁班滩”，他修建的“天下第一桥”虽已淹没，但一座座石刻却生生世世矗立在这里，无言，只为曾经的存在。

    暮色中，黄河依旧，谁还徘徊在石林深处，用心阅读那石窟里永久的秘密；从斑驳的顽石缝隙里，找寻曾经的驼铃声声和茶马商贾远去的背影。夕阳西下，石窟里的雕像、浮雕佛塔和密宗壁画交错着在我眼前忽隐忽现。车子行驶在山间公路上，我成了时光的主人，一直让永靖的山山水水盛满记忆。这样的秋日，我与之清澈的相逢，却又不甘心美丽的错过，这是追忆里不可言说的情怀，世间因果莫过于此。永靖粗狂的傩舞、太极岛的卧莲、炳灵寺的千年诉说已嵌入心底，成就了我一段温润时光，且行且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