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卫交了底，顺便提个醒“《微爱》我换得有点猛，您小心闪着腰！”

    许多人都没想到顾长卫有这么猛烈的转向。10年前，他从摄影师转型导演，携处女作《孔雀》出战柏林电影节，拿下评审团大奖银熊奖。紧接着，第二部电影《立春》依旧走电影节路线，入围罗马电影节竞赛单元。那些年，他曾经的老搭档张艺谋、陈凯歌还有姜文，已经或是都在打算做“会赚钱”的导演。

    然后，我们开始看到顾长卫的“纠结”：3年前，他的《最爱》，依旧是个有点文艺的故事，可卡司却比之前“惊人”，章子怡郭富城濮存昕蔡国庆……一直力挺顾长卫的妻子蒋雯丽，也从之前的主角（《立春》）变成了配角。哦，对了，《最爱》的出品方是星美影业，这家公司也投资了许鞍华的《黄金时代》。后来，顾长卫离开星美，成为华谊兄弟的加盟导演。

    如今，《微爱》出现，顾长卫的“老观众”迷瞪了——他从豆瓣上淘来一个80后写的帖子，找来演过网络热剧《爱情公寓》的陈赫和“国民女神”Angelababy当主角。至于故事，一个80后高级文艺男+底层小编剧，百无聊赖时，微信“摇出个”开着豪车的白富美车模，各种“瞎折腾”，夹杂着各种不靠谱人士对文艺青年的“罪恶碾压”，最后还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杯具”。这都不打紧，在这部新片中，顾长卫竟然穿插了印度歌舞片、惊悚片、默片等各种类型桥段，还糅进去一只沙皮狗，以及“北影厂楷模”王宝强。

    眼花缭乱了吧？凌乱的还有观众——《微爱》上映两日，在豆瓣和时光网的评分都不高，弹与赞的声音都不少。对于贺岁档传统观众来说，《微爱》是“轻松搞笑，看完不心塞”的爆米花片；而对于“顾长卫的观众”或影迷来说，它显得急躁取巧，没了《孔雀》《立春》甚或《最爱》的严肃沉着。

    近日，记者专访了顾导。在采访里，他不停地强调“大家对我有点误解”；面对质疑，他小心翼翼地措辞，一句话掰成好几瓣来说，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我这下换得确实有点猛了，期望别闪着一些对我有固定了解的观众的腰……”

    对于《微爱》的质疑，顾长卫逐一解释。南都记者许嘉陆欣实习生吴学岚

    PartA释疑篇

    片名改了，镜头穿帮了，顾导您怎么看？

    黄小瓜为什么死？

    沙果（陈赫饰）的好友兼创作伙伴黄小瓜(张鲁一饰)，一心想做个电影演员，结果在排练话剧时，演得太忘我，坠落天台而死。和整部电影的风格相比，这个段落比较特别，更像是以前的《立春》和《孔雀》。为什么加上这么一段？顾长卫说——

    “我们每个人，既是生活中的人，又是你扮演的人。或者说，既是实体化的人，又是精神化的人。人的内心有太多面了。人如何在现实和精神之间进行选择呢？20年前，咱们国家还在物质积累的初期，太缺乏精神上的东西。今天呢？可能会有更多精神的东西。你看马云也投了影视公司，华谊有马云的股份，大家开始制作更多精神的产品。这部影片里出场的人物，无论是土豪、怀揣了各种文艺梦的青年，还是来自内蒙的马小姐，包括蒋雯丽扮演的房东，都是不同程度的文艺青年。这就是我们感受到的生活。”

    为什么片名没了“微信”？

    《微爱》原本的片名叫《微信时代的文艺爱情》，这名字听上去就自带很多卖点啊！可后来改成了如今的《微爱之渐入佳境》，听起来没有那么小清新了。为什么改了片名？顾长卫说——

    “其实，我觉得原来那个《微信时代的文艺爱情》挺好的。但是，这里存在一个技术问题。‘微信’虽然也代表了一个时代，但它同时又是一个公司产品的名字，容易带来问题，所以就改了。”那么，腾讯当时没找顾长卫来合作一把？这个问题有点俗了，但毕竟华谊的股东之一是马云啊！顾长卫说——

    “我当时也不算特别想（和腾讯合作），也没有具体去沟通这件事。就算当时腾讯特别有心（合作），但我又怕这部电影变成了腾讯的一个附属品，这样的话就不是特别有意思了……”王宝强为什么神亮相？

    来《微爱》客串的明星可不少，除了顾导自己客串了个聋哑厨师，他还找来王宝强开着豪车、在北影厂门口“接见”自己曾经的“群演兄弟们”——为什么用“接见”这个词？各位想象一下，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缓缓驶到厂门口，车窗摇下，王宝强探身向大家招手。那些风餐露宿“趴活儿”的群众演员像看到领袖一样涌上前去，背景音乐还有点像《新闻联播》……顾长卫说——

    “我选的音乐来自北影厂厂标的音乐，那段其实就节选自《北京颂歌》，本身就是以前时代领袖出现时播的。

    “王宝强确实是从北影厂门口的群演里出来的，他说过，他真的就在北影厂门口的外墙边上住过两个晚上，所以我觉得，那里是个可以发生奇迹的地方。”嗯，此话不假，但那个“接见群演”的画面怎么看着有点讽刺的意味呢？顾长卫说——

    “这么说也对。我们不能把任何一件事就这么单向地理解。就是说，我有欣赏这些奇迹的一面，也有调侃这些奇迹的一面。这件事有特别打鸡血的一面，但也夹杂着一种时代的荒谬感，不然，我会觉得这太单薄了。（现在这样）你看完了会笑，笑完后又有点酸酸的，我需要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然后，顾长卫自己提炼了中心思想：“是在说他，又不是在说他；是在说梦想，又不是在说梦想……”

    镜头穿帮了，导演管不管？从《孔雀》到《立春》再到《最爱》，摄影师出身的顾长卫在影像上一直精耕细作。但这回的《微爱》，竟然有网友看到穿帮镜头：“工体喝酒，同一场对话，特写和全景镜头，演员用的酒杯不一样——穿帮成这样也敢剪出来。”这样一个“初级错误”出现在顾长卫的电影里，很多“老观众”不太能接受。But，当记者向顾长卫提出这个疑问时，出现了“神转折”。顾长卫说——

    “拍电影都有穿帮的，《孔雀》也有特别明显的穿帮。张静初饰演的那个角色有两场戏，一场穿不系扣子的针织衫，一场穿系扣子的白衬衫，结果我把这两场戏剪在一块儿了……穿帮都穿到‘穿越’级别了。”关于《微爱》，顾导坦言：“这次我们的素材有点复杂，而且周期确实短了一些……不过大的穿帮应该没有，小的穿帮呢，其实每部电影都会有一点。电影本身就是会有遗憾的艺术，这次没有拍过瘾或者有遗憾，就想着下次能够补上。”

    PartB导演篇

    60后拍网络故事，顾导您这回靠谱么？

    记者：最开始听说您要拍《微爱》，就觉得好像这个挺网络化的故事，离您以前的作品风格和题材比较远。顾长卫：我觉得大家还是有点误解，对我不太了解。这是另外一面的我，特别典型的我。现在每个人都是文艺青年，每个人都能写点东西、发表点态度。过去，个人发出自己的声音太难了，现在每个人都有权利，是平等的。我个人还是挺激动的，这个时代有80后、90后，也有我们60后啊，大家都生活在这个时代，就看你陷得有多深。记者：作为一个60后，您在这个媒介爆炸的时代，适应吗？顾长卫：我挺顺手的。记者：问个具体的，您现在认识一个新朋友，是先留电话号码还是先扫微信？顾长卫：我现在多数扫微信呀！留电话号码很多时候还得绕个圈，比如得等人家回电话什么的。微信不仅仅能办那种“有事打电话”的事，还能发短文、视频、图片，更容易分享。记者：微博、微信出来了之后，很多朋友聚会都低头刷朋友圈，反倒不再互相交流了。这也是微信时代带来的。顾长卫：确实，经常七八个人坐在那儿，各看各的，难道世界真的那么冷漠吗？有时真的有这种感觉，但我觉得也不绝对。世界也会因为微信微博变得很小。两个人在天涯海角，但可以分享，当然也可以随时在上面发牢骚甚至发火。现实里面，十件事总是有九件事让你觉得烦，但，我觉得哪怕只有一件事是快乐的，那就分享出来。也挺好。记者：《微爱》的故事是从豆瓣上挖掘到的，您平时会上豆瓣、天涯这种网络社区吗？顾长卫：都会去看，但我不是能在那些地方待得时间太长的人，没法像有的人在上面瞎溜达好几个小时。我觉得这样效率太低了，会尽量避免。我周围的人，如果在豆瓣、天涯上发现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会推荐给我，我会专门看看。记者：您说微信用得挺顺手，您手机上还会装别的社交App吗？比如陌陌、秘密之类的。顾长卫：陌陌装了，但我不太会用。当时我觉得好玩，找朋友帮我装上，可过了一两个礼拜我不怎么用，就忘了密码或是忘记怎么用……还有那个分享照片的Instagram，现在也用不了了。记者：《微爱》遭遇网友的两极评论。您怎么看这样的反馈？顾长卫：我没什么感觉。《微爱》其实就是个热闹的电影，不用想那么深，我就是希望能去捕捉和整理一下这两年蓬勃发展的年轻人的生活。它不用承载着多么大的责任，或者（我要）拍得多么史诗性。它就是比较喜剧一点、温暖一点，适合大家乐一下。记者：这么看，《微爱》更像是“产品化”电影。顾长卫：我很由衷地觉得，应该在这个悲催的骨感现实里，让大家会心一笑。它本身就是跟《立春》《孔雀》完全不同的角度。记者：《微爱》算是您更加商业化的转型吗？顾长卫：其实对我来说，不存在转型，这次我可能换得确实有点猛，期望别闪着一些对我有着固定了解的观众的腰。记者：您加盟了华谊兄弟后就拍了这部商业取向很浓的《微爱》，是受到了来自市场的压力吗？顾长卫：完全没有。华谊有非常成熟的团队，我原来缺少这个。以前我没有成熟的团队，导致过去总是三五年才能拍部片子，有时我都觉得不值得这么较真。我拍了几部电影之后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跟华谊兄弟合作，我没有任何商业压力。

    PartC微评篇

    “观影团”近日邀请了50位团友一起观看《微爱》，从他们的微影评中可以看出，观众的意见呈两极分化的态势。

    应景儿，一丝小感动

    电影名字很小清新，看完后觉得就是一部集合了“小清新+惊悚+卖萌+屌丝+女汉子+大咖打酱油”的小电影，搞笑情节占了2/3，惊悚占了一点点，其余有一丝小感动。——简志炜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啊

    谁能想到一个半小时的微信广告片竟然是出自顾长卫之手。说是“渐入佳境”，可就是个屌丝逆袭的故事。老一辈导演不管是在戏路还是表现形式上都在寻求突破，顾长卫亦然。只是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啊！——磐时

    要想不被淘汰，手机拿起来60后顾长卫，手把手教技能

    认识新朋友，直接掏手机、扫微信

    会用微信发短文、发视频、发图片

    要是心里烦，就上朋友圈发个牢骚

    手机上有不止一个社交App，比如陌陌和Instagram

    知道豆瓣不是豆瓣酱的意思，知道天涯不是天涯海角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