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访关陇古道
关陇古道是丝绸之路南大道从长安进入甘肃的必经之地,其具体走向有二;其一是由长安出发,过今日之陇县,通过固关镇,翻越陇坂,到达分水驿,沿马鹿、闫家店、弓门寨(秦置邽县)、张川镇(汉置陇县)、龙山镇(汉为断山)、秦安陇城西行经秦安县到达天水;其二是沿弓门寨(今恭门镇)、樊河经清水县城再到达天水。
初春的早晨,和友人一起驱车去游览张家川关山。从天水沿着清水河逆流而上,踏着通往丝绸之路的关陇古道,先后经蔡河、陇城镇、龙山镇,到达被誉为西北民族第一县的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张川县城是当年关陇古道的西大门,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过张川县城沿着305省道不到一小时,便到了著名的关山。
张家川境内的关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山峰,地处关陇古道必经之地,无数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了诗篇。关山因其有历史上著名的关隘而得名,它横亘于张家川东北,绵延百里,是古丝绸之路上扼陕甘交通的要道。早在秦国,这里就是著名的放马之地,传说秦非子在此牧过马。《太平御览·地部十五·陇山条》载:“天水有大坂,名陇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越。”是历史上有名的难越之山,古人到此,多有哀叹。自周秦至汉唐直至明代海运未开通以前,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历史岁月中,关陇古道一直是我国连接亚洲、非洲和欧洲的陆上纽带,沿途“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寨”,是古丝绸之路上建筑工艺最高、延续时间最长,保存最完整的古道群。历史上,自长安西去,多经关陇大道,其中必越关山。如今,随着关陇道的逐渐衰落而渐被人们遗忘。
关陇古道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相传东汉刘秀率兵灭隗嚣,三国诸葛亮北伐陇县,宋金富平大战,清代左宗棠西征,解放战争中王震将军曾两次在这里用兵。这条古道,直至解放战争前夕,仍是关陇往来的通道。1935年沿当年古道修筑了凤陇公路(陕西凤翔至甘肃),马鹿乡老爷岭5公里处立有“沟通秦陇,以利民行”字样的碑一通。1995年又在马鹿发现了1932年《陕西警备师二旅第六团团长马子安德政碑》,其部分内容记述了他保护这条公路的业绩。
历史上的关陇古道,不仅是军事要地,而且还是商贸重镇。尤其是汉唐鼎盛时,由于交通安全,服务设施完备,关陇道上车轮滚滚,商旅队队,驼铃声声,丝绸西去,珠宝东来,中西贸易十分繁荣。同时,关陇古道还在民族团结、宗教、文化往来方面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唐玄奘西天取经;文成、金成公主入藏前后的200年间,唐蕃间使者常往来于关陇道。宋夏、宋金对峙时,关陇道通阻无常,但茶马、绢马贸易一直兴盛。元初在关陇道的基础上又开通了咸宜关,商贸更加繁荣。如元泰定二年(1325年)一月至七月,通过关陇道的使臣多达185人次,平均毎天通过一队,用马840匹。由此可见当时之盛况。明清两代,是关陇道的曲折发展、衰落时期。由于海路大开,北路畅通,关陇道逐渐被冷落。
如今,站在关山向东远眺,我仿佛看见,那宽阔沧桑、飞扬着黄土沙尘的关陇古道上,玄奘大师翻越陇山抵达秦州,为西行求法之路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而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丝绸之路的马群扬起的烟尘也让我久久沉思。秦人为开通关陇古道,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劳动,使得这条数千年来生生不息的古道至今仍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如今,“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大大缩短了关陇两地间的距离,这为天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最叫我感慨的,关陇古道不仅是一条带着传奇色彩的古道,也是一座散发着诗意的古道。曾几何时,李白、杜甫、王维、岑参、高适……他们如繁星般的创作,让人为之惊叹。“陇板满目皆千仞,唯有关山以秀媚”、“西上陇坂,羊肠九回”、“衔悲别陇头,关路漫悠悠”、“陇头征戍客,寒多不识春”、“塞外飞蓬征,陇头流水鸣”、“陇水不可听,鸣咽令人愁”、“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如今,这些诗句依旧让我惆怅不已。唐以后,陇山逐渐沉寂下来,诗歌也渐渐远去。
明清两代是关陇道曲折发展、衰落时期。随着历史的变迁,曾经盛极一时的关陇古道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而那些险踞于关陇古道上的驿站、寨堡也因丝路的衰落变得落寞而惆怅,忧郁而孤独,一座座驿站、烽燧枕臂酣睡于关山深野中,很少有人记得它曾经灿烂的容颜。
关陇古道已成为远去的记忆,现在,当你步入关山古道,望着广袤浩瀚、远古的车辙印痕依然展露出无边的胸襟和壮阔的大美时,视野里仿佛出现了先人们追寻历史脚印的坚韧和不屈。望着那条叠印着一系列饱满人文精神,蕴含着深远人文意义的古道,不禁有一种震撼和肃然起敬的情怀涌入眼眶,留下的只有泪水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