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马帮

15.06.2015  13:34

    大型电视系列纪录片《河西走廊》第六集《丝路》以裴矩经略河西走廊的故事形象地再现了隋朝时河西走廊地区为丝绸之路的形成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公元600多年的张掖,无疑是中原王朝的旱码头,东来西去,南来北往,这里成了天然的交集地。但见,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各色人等,粉墨登场,你喊我叫,互通有无,楼堂馆所,座无虚席,天下大事,谈笑风生。这宏大的场面,盛装的繁华,与当时穿行在河西走廊的马帮息息相关。

    丝绸之路最主要的干线分为南、东、中三道。其中古丝绸之路南道,起自西安,沿渭河西行,经陇关,过天水、临洮、枹罕,沿湟水谷地至西宁,然后越“扁都口”趋河西走廊,再从“阳关”沿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经若羌(部善)、和田(于阕)、莎车等至葱岭。由于这条线路的开通,沿线产生了许多军事要塞和重要商市,也出现了专门以马、骡、驼等为主要运输手段的职业者,也就是马帮。

    当时的马帮或脚户,主要来自山西及京城四周郊区,从事马帮行业者多达数百家,“脚骡”有数千头。他们大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由于地少不能养家糊口,因而有“消闲买卖,紧张庄稼”之俗。一年中,除农忙时间外,大部分时间或由几家几户联合揽货驮运,结帮同行;或由实力较强的一家一户形成大帮驮队,往返于城乡之间。而活跃在其间的“河州脚户”哥们因此也名噪一时。河州“花儿”中,有许多是唱“脚户哥”的:

    大路上上来个“脚户哥”/车头上蹲着个凤凰/尕妹的身子一炷香/想飞是没长上翅膀。

    这些脚穿麻鞋、缠羊毛布,不分昼夜,风尘仆仆、四处奔波的“河州脚户”们,把一批批的丝绸、棉布、茶叶、食盐、纸张、铁器、漆器、日用杂货,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川、陕运至本地或再销往青海、西藏等偏远地区,又将当地的药材、羊毛、皮张、大蒜等土货特产运往外地,同时也将西方的宝石、药材、香料、各色家具、奇兽珍禽等通过河西走廊运往内地,有利地促进了当时的贸易交流,极大地活跃和丰富了当地的市场。从河西走廊到八百里平川,从青藏高原到云贵高原,从四川盆地到广大中原地区,纵横数万里,上下数百年,留下了“河州脚户”们生生不息的深深足迹……

    “河州脚户”主要的运输工具是骡子,又叫“脚骡”。一般要挑选最好的脚骡带头前行,称之为“头帮”。并要给“头帮骡”子的笼头鞍络上装饰以红缨、珠宝,脖子系上铜铃,看上去显得光耀夺目,走起路来更是铃声悦耳。有意思的是这“头帮”骡子似乎好像知到自己肩负的重任,一路上昂首挺胸,一马当先,其余的骡子则紧随其后,绝不抢行。

    脚骡的鞍子称“大鞍”或“驮鞍”,根据驮负货物的重量而设计,外壳用优质木料制成,从骡脊两侧呈弧形下垂至腹两侧,里面的“”用棉花或毡片垫成,厚约两寸,为的是减轻对骡脊的磨压。

    旧时专门供人骑坐的“脚骡”叫“单骑”。有钱人或老弱病人多雇坐“架窝子”,或叫“骡轿”、“驮轿”,但两个骡子往往步调不一,加之道路坎坷,坐者上下颠簸,坐这种“轿子”的人看似神气,实则颠得够呛,一点也不轻松。

    当吆脚的“脚户”大都是步行,他们脚穿麻鞋,用羊毛线织成的“毛缠子“从小腿部一直裹到脚上,等住店歇息时,才会解下来烘干或晾干,以防脚上打磨起泡。

    漫漫旅途中,“脚户”们多半时候紧跟在脚骡后面,且很少用鞭子抽打、驱赶与自己朝夕相伴、风雨同行的亲密伙伴——骡子。多半时候只是用嘴轻轻吆喝几声,聪明的“脚骡”会听话地谨慎前进。在多年的长途跋涉、风雨摔打中,它们早已同自己的主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建立起了患难与共的殊死情谊。

    从国产老影片《山间铃响马帮来》中我们可直观地感受到当年活跃在黄河流域的云南回族商人们所经历的种种艰险旅途。历尽路途中的千难万险,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涩,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这正是旧时黄河商人做行商贩运的真实写照。为了生计,他们经常出没于荒山野岭,行走于崎岖险道,跨越过荒原大漠,常常会遭受到野兽、强盗的袭击。往返一趟,少则几十天,多则一年半载。每日栉风沐雨,异常辛苦。因此,在漫长而又单调孤寂的商旅中,“河州脚户”哥们为了排遣心中的情愫,为了缓解旅途奔波的疲劳,经常对着深山旷谷放开喉门,以手为喇叭,现编现唱地漫出一曲又一曲心中酸楚的“花儿”,你听听他们唱得是多么投入而又痴情:土黄的骡子们驮酒哩/阿哥们吆上者走哩/骡子们到了固原了/想你者脚步们乱了……

    在悠扬的“花儿”声中,我们仿佛听到了骡马脖子上的铃声在群山间悠扬回响,看到了当年络绎不绝的“河州脚户”行走在河西走廊古驿站的身影,体验到了他们的酸甜苦辣,理解了他们的坚韧不屈、吃苦耐劳。在悠扬的“花儿”声中,我们还看到了西部河山的壮美,更理解了河西走廊对我国正在实施“一带一路”国家战略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