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甘肃网:草原深处草原人
青山如黛,牧草葳蕤。从天祝县城驱车西行50多公里,海拔从2200米上升到2980米,广袤的抓喜秀龙草原深处,甘肃农业大学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天祝县草原工作站国家级草原固定监测点就坐落在这满眼碧绿的草原上。
甘肃农业大学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坐落在抓喜秀龙草原上。
低矮的红砖墙、简陋的红瓦平房……甘农大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一切都如此简单而朴素,“这些房子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的,最新的有2012年维修过的房子,一共有8排平房,1300多平方米。”试验站的职工徐根得介绍说。
这里是我国草原科学研究的“摇篮”。1956年,在原西北畜牧兽医研究所资助下,任继周院士等在此建立了我国第一个草原定位研究站。
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院内。
这里,草业科研成果丰硕。一幅幅图文并茂的展板、一张张发黄的旧照片、一块块数据详尽的列表,展示了试验站不同凡响的业绩:1957年以任继周院士为核心的团队,以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研究成果为基础,编写出版了《关于高山草原的调查研究》一书;1966年,试验站开展大规模的草原围栏建设,标志着甘肃省草原建设迈上新台阶……
试验站承担了各类草原科研项目,创立了草原和人工草地的综合顺序分类法,该分类方法是我国两大草地分类方法之一,也是世界三大最高科学水平分类方法之一;建立的天然草地和人工草地的世界统一类检索图,在国际上被称为任-胡氏检索图;提出了高山草原区划轮牧理论、草原季节畜牧业理论、草业与农业林业三足鼎立并以第一性生产为主同时具有第二性生产特性的新型产业理论……
这里,草业科研人才辈出。在一面展览墙上,集中张贴了从天祝试验站走出来的“草学泰斗”“草业娇子”:中国工程院院士任继周、中国工程院院士南志标、《自然》杂志评选的10位中国科学之星之一高彩霞……
值得一提的是,原试验站站长徐长林被评为CCTV2015年度十大三农人物,他于1978年从甘农大毕业草业系毕业后,40多年如一日坚守在试验站。“父亲去年退休了,也经常来站上,最近我儿子要中考,我父亲去陪他了。”徐根得说。
世代求索,接续奋斗。
“最近有80多个大学生来实习,过几天还有120多名学生来实习。每年夏天,草原科学专业的学生实习20天,草坪专业的学生实习10天。今年因为疫情,学生实习人数相对较少,实习期也较短了。”徐根得说,平常夏季,这里十分热闹,本科生进行草地资源调查,博士、硕士生来做试验作论文,国外草原研究专家来调研交流,十分频繁。
徐根得介绍试验站情况。
下午两点多,试验站里很安静。“学生们一大早就到山里、野外、或牧民家的草场去实地观测了,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吧。”徐根得解释。
人已远到草原深处,教室里、篮球场、乒乓球场显得空荡荡的。但在实验室里,培养箱、干燥箱、天平称等仪器上留有做过实验的痕迹,一方方纸片上放着刚采集的一堆堆土壤采样。
一位草科的班学生王霞写的《甘农草原站记》贴在告示栏上:携手同窗百余,投身草原怀抱,日日攀山涉水,不可谓不苦也,同力齐力采标本、捕鼠、捉虫、篝火,又不可谓不快也……固守本我以明志,坚守本心以致远……
试验站外围,是一方方草场试验田,芳草萋萋,延展到远处。远处的马牙雪山峰峦雄伟,遥接天际,莽原在望,绿草一碧千里,从近处的嫩黄延伸到远处的深绿,铺就出深沉宽厚的绿茵草毯。
试验站里的篮球场。
长长的绿色铁网护栏里,就是占地80亩的天祝县草原工作站国家级高寒草甸矮生嵩草型草原固定监测点。
“天祝县草原工作站有三个国家级固定监测点,其他两个属于湿性草原针茅型草原、山地草甸害线叶蒿草型草原。”天祝县草原站工作人员赵雅丽介绍,“远处看草原就是绿绿的一大片,其实草原分多种类型,就咱们脚下这片矮生嵩草型草原,就有二三十种草品种。”
据悉,该监测点自2012年建立以来,常年对草高度、草盖度、草密度、草频度及产草量的“四度一量”进行监测,“监测点划分为多个区域,从每年5月到10月进行监测。如永久观测区,只观察、不人为干涉,反映草场的自然演替;如临冬监测区,对割爻前后的草场进行对比,每个月将监测数据汇总上报国家林草部门,为草原生产、科研、生态保护等提供精准的数据……”
天祝县草原站工作人员赵雅丽查看草原植被情况。
赵雅丽,这位已有15年工作经历的“草原人”,说起草原,如数家珍。并现场给我们演示了如何对草原进行“四度一量”测试,她拿出测草的样方框,“框”住一片10公分的草。在“草框”区域内,她用钳子向草丛里刺100次,每刺一次都要用尺子测量草的高度,通过“刺”下的100个点,计算草的盖度。尔后又拔下一丛丛、一簇簇草,称其产量;测量某一种草的出现的频度及产量……这样的测试至少需要重复3次,以减少误差。
走入一面草坡,但见草丛里各种花儿娇艳,摇曳多姿。当外来人惊呼草原是如此美丽时,天祝草原工作站站长王树青却眉头紧锁起来。
“草原上的花儿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表明这片草场退化了。”王树青摘起一朵粉红色的花说:“这花朵大,一枝上有十几朵小花蕾,草原上叫它馒头花,学名是狼毒花,是一种毒杂草,牛羊误食后毒性很大。由于基根系发达,没法除,我们观测到某片草场上狼毒花太多,在其生花期用毒杂净1号喷洒,以消灭它。”
草原上的狼毒花。
在另一围栏的草场监测点,是禁止牲畜进入的天然草场。这里的草长很厚很密,已过小腿,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走在厚厚的毯子上。
当记者为这片没有人畜破坏的草原而庆幸时,天祝县草原站副站长张起荣——这位从甘农大草科专业毕业已有25年工龄的“草原人”,却引导我们观察草场上繁密而黄枯的披肩草。
“这是去年长的披肩草,得拨拉开,我们才能前行,由于冬春没有放牧,今年返青很差。这表明,草原上的草需要牛羊适度地啃一啃,如果一直任其生长,也会退化的。如何科学而合适地利用草原,如何在草原的生产功能和生态功能中寻找一个很好的平衡点,也是我们草原人不断去探索、寻求的一个大课题……”张起荣说。
刚才在甘农大天祝高山草原试验站上,张起荣取回了与甘农大合作的获奖证书——“鼢鼠类防控关键技术研究集成与应用项目”获得2020年1月“甘肃省科技进步奖二等奖”,但他并未沾沾自喜。
张起荣(右)与同事进行草原调查。
张起荣与众多草原人一样,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搞“草调”、划定草原、灭鼠防虫、补播种草、落实退牧还草工程和草原补奖政策等,奔忙在草原深处。用天祝县“草原人”徐义的话说,“草原养育了我们,我们的根在草原,我们要扎根牧区,因为我们深爱着这片草原”。
草原人,就这样年复一年,保护草原、看管草原、建设草原,一心只为守护草原那片绿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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