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 古诗词中年味浓

13.02.2015  13:03

  作者:林岩

  “萧疏白发不盈颠,守岁围炉竟废眠……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这是清代戏剧大师孔尚任的诗作,诗中描述的是作者同家人过年时其乐融融的场景。一家人团团围坐炉前,彻夜饮酒守岁,白发老人倾囊给孩子们分发庆贺春天到来的喜钱,新春伊始,家人们开始放爆竹、换桃符、听鼓乐、拜新年……

  热闹的节日里,孩子们永远是快乐的主角。南宋诗人范成大的《卖痴呆词》写到:“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年三十儿的夜晚,迷信的大人们以巫术祈求鬼神消灾。孩子们则奔走在大街上,大声呼喊着:“卖汝痴!卖汝呆!”意思是把愚痴和呆傻当成物件儿卖给别人,自己新年开始后就变得聪慧异常了。岂不知,一家家大人们闭目祈祷,一个个都是痴痴傻傻的样子,感情痴呆都卖给爹娘了。彼情彼景给节日平添了几分诙谐。

  妇女是节日里最忙碌的角色,“儿童烧爆竹,妇女治椒花。”孩子们在外边放鞭炮,女人则忙着准备节日的用品和食物。大侠金庸的祖先——清代诗人查慎行在《凤城新年辞》中描写了一段古代妇女的忙新年的场景:“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因为古人有正月忌讳使用针线剪刀的习俗,所以元旦前几天妇女们要紧赶慢赶地做针线活儿。

  老年人既喜欢家人团聚,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节日气氛,又害怕新添一岁老之将至的凄凉晚景,不免发出“人情旧雨非今雨,老境增年是减年。”、“独有龙钟叟,凄凉感岁华。”的慨叹。元代诗人邵亨贞在《恋绣衾•辛丑元日》中感慨地写到:“尽说道、春来好,老来人、长怕换年。”当然也有满不在乎的老人,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怡然自得地解释:“众老忧添岁,余衰喜入春。年开第七秩,屈指几多人?”你们这些老头老太都担忧长了一岁,俺虽然衰老却高高兴兴过年,过了新年俺七十整,掰开你们的手指头算算,俺这岁数古来能有几人?当然又过了几年,白老爷子也发出“病眼少眠非守岁,老心多感又临春。”的叹息。宋代诗人杨万里则在酒桌上不无自豪地说:“老子年龄君莫问,屠苏饮了更无兄。”诸位甭问我多大岁数,喝了这杯屠苏酒俺告诉你,圈儿里边除了俺都不具备大哥的资格。

  青年人的节日总是与爱情纠结,人们都欢欢喜喜过新年,痴情男女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有找到心爱的人便“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明代诗人袁宏道在《迎新春》中记载了一则生动的爱情小插曲:“青莲衫子藕荷裳,透额裳髻淡淡妆。拾得青条夸姊妹,袖来瓜子掷儿郎。”明朝某一年春节,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恰巧遇到心中的白马王子,于是羞答答用衣袖藏些瓜子抛向情郎哥。有志向的青年则远离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明代大才子文徵明记录自己的忙于考取公务员的新年生活:“人家除夕正忙时,我自挑灯拣旧诗。莫笑书生太迂腐,一年功事是文词。

  官场中人过年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亲人,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免不了借此机会拍一拍马屁。得到元朝统治者重用的宋皇室后裔赵孟頫在《万年欢•中吕宫元日朝会》中极尽阿谀之能事:“……一朵祥云捧日,万象生辉。帝德照光四表……喜动龙颜,和气蔼然交泰……从今数,亿万斯年,圣主福如天大。”肉麻的很。

  过年了,一切都欣欣然,每个人都有一份美好的心愿,孩子们盼望开开心心地玩耍,妇女们忙忙碌碌祈望家人幸福如意,青年男女渴望幽会互诉相思之苦,老年人期望自己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中年人希望事业发达。有的愿望朴素,有的愿望美好,当然也有一些愿望不着边际。还是“苏门四学子”之一的宋代文学家晁补之的新春心愿更实际一些,也更接近于平民百姓:“灶马门神,酒酌酴酥,桃符尽书吉利……愿与儿孙、尽老今生,祝寿遐昌,年年共同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