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暴恐案殉职保安妻子:他有了名分 我心里才踏实
离开丈夫祖朝文10个多月了,刘春香对新京报记者说:“妹子,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还能梦到他。” 新京报记者 尹亚飞 摄
今天,祖朝文会正式获得昆明市见义勇为个人的称号。
去年3月1日,昆明火车站暴力恐怖案发生时,保安祖朝文在昆明火车站当值。52岁的他抡起椅子抵住恐怖分子的长刀,为19名旅客的躲避赢得了时间。
妻子刘春香终于等到了这个说法。
她穿着红格子大衣,利落地将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左手断掌上套着的一只银镯子,和耳朵上的一双银耳饰,是丈夫祖朝文留给她不多的遗物。
刘春香不知道什么是恐怖分子,那天她没有见到祖朝文最后一面。
这一辈子,一直是他带着她往前走。现在,她守着祖朝文在山坡上的坟,过没有他的生活。
吃饭时,丈夫的遗像就挂在房子一角,黑色的幔帐被装饰成花纹。
蒜苗火腿、三七炖鸡、豌豆尖。这饭菜都让刘春香想到了祖朝文。
也就是近两年,逢年过节,她和祖朝文才能吃上这样好的饭菜。
上世纪80年代,她和祖朝文上山挖野菌子充饥。祖朝文有经验,总能在雨后的树丛里拔出一窝菌子来。
赶上很久不下雨,俩人就只能听着对方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饿上一整夜。
那时,他们觉得顿顿要能吃上米饭,就是天大的幸运。
如今米饭能吃上了,但只过了两年“好日子”,祖朝文走了。
云南的大山土质松软,一下雨,依坡而建的灶房顺势滑下去,塌了。刘春香只能花钱雇人,另起一座灶房。
这些家事原本不需要她操心。“如果他在,不用雇人。”她垂下眼睑,“他什么都会。”
山里人重视吃饭的家什,新灶房修得大,一间生火,一间是饭厅,比住的房子还好。只是这动用了祖朝文50万赔偿金,让刘春香不安。
她形容从银行里拿出几万块钱来花的感觉:“连手都在抖。”
剩下的钱,她打算一直存着。“他用命换来的钱,我动不得。”
她说自己爽朗爱笑,这辈子流泪的时候不多。
刘春香想了想,“想到再也找不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的时候。”
“山土瓜”扛过的月子
刘春香的左手几乎只剩下手掌了。
幼年时缺乏照看,她掉进猪圈,救起来时,左手手指被猪啃掉了大半。
父母双亡后,刘春香跟姐姐相依为命,少年时代的记忆,只剩下饥饿、贫穷这些关键词。
读到了高中毕业,小学同学祖朝文托了中间人来提亲。
那是1983年,除了断指,19岁的刘春香清秀好看,还能识文断字。
怎么就嫁给他了?
感觉吧。一辈子没走出大山的刘春香说。
她的妹妹说,姐姐和祖朝文早就自由恋爱了,提亲不过是要走的程序。
刘春香形容祖朝文:“那么大个,本事好,又伶俐。”一辈子没跟祖朝文拌过嘴、打过架,“我这样子,他从来都不嫌弃。”
那时穷,连现在住的土塘房,也是结婚后两个人从山上运木头下来一起盖的。
吃菌子,借粮食,这对夫妇还是生下了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都是在这30多年的老房里出生的。请不起接生婆,刘春香就挺着肚子,顺手抓起两把稻草,靠在木头床头。祖朝文则在床上铺一张油纸,扶着她,挣扎了一阵,孩子落地了。
祖朝文扛起锄头上了后山,半天后满身泥土地回来,口袋里多了几个“山土瓜”。
山土瓜煮了,再放点借来的红糖,成了刘春香坐月子时最好的食物。
很长一段时间,一家四口住在两间土塘屋里,屋顶盖着茅草。山里落雨的时候,家里连接漏进来雨水的坛坛罐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