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妈妈的“双城”牵念

    原标题：年轻妈妈的“双城”牵念

　　文霞准备回老家的物品。

　　女儿玉玉的画作。

　　身在兰州，心却在武威老家，牵挂的是父母亲，还有不到4岁未上幼儿园的女儿。

　　在兰州工作的文霞今年32岁，用她的话讲，老家现在就是空巢老人与留守儿童的天地。

　　像文霞一样，由于各种原因，身在异乡的年轻父母不在少数。只要有时间便奔赴另一个城市的“家”，享受短暂的团聚之乐。

　　 1.两城一家生活的开始

　　6月3日，星期五。当天晚上7时许，回到家的文霞一脸轻松，因为明天就可以回老家了。她一边收拾自己的日用品，一边向行李包内装着物品：母亲的药品、女儿玉玉的贴画书、积木、橡皮泥以及刚从超市购买的零食、水果等。不一会，行李包就被塞得鼓鼓囊囊，剩余东西只好装在另外的购物袋中。

　　这样出行前的安排，文霞已与丈夫不知重复准备了多少次，她认为，“虽说只是一次普通的回老家，但不亚于过春节的准备。”

　　为了回家看看父母和孩子，她特意向单位请了3天假，这样双休日与相邻的端午假期连到一起就可以休息9天时间。而这个计划，文霞在3月底就早早打算好了。“因为之前要参加职称考试，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家人了。尤其不知道玉玉是不是又长高了。”正常情况下，她与老公基本上是每月都会回家看望的。

　　两城一家的日子开始于2013年国庆节后，孩子刚过一岁生日。当时文霞正式上班，而武威老家只有父亲一人，还要收获几十亩玉米地，无奈母亲便带着女儿玉玉回到老家居住。“当时，她们回去后我们感觉很不适应。尤其晚上，平日里孩子总会咿咿呀呀学语，而当时兰州就剩下我和老公，房间里老是感觉缺少了什么。”

　　尽管女儿刚会说话，但还是可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愿。“尤其会想到孩子叫着爸爸妈妈奔跑过来的样子，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有时候，文霞因为牵挂孩子会半夜里醒来，于是她叫醒老公，突然问道：“孩子会不会蹬被子？”

　　好像一切都很不适应，上班时间工作稍有时间，文霞就会情不自禁地拨通母亲电话，询问他们的近况。甚至会让咿呀学语的女儿接上电话，静心听二百多公里外孩子稚嫩的声音。“有时候只为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当看到小区其他孩子与父母家人嬉闹的情景，文霞夫妇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孩子、家人。

　　曾有段时间，文霞不断地问老公，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得相思病。

　　终于等到了2014年春节。7天假对于一个在城市工作的人可以是放松的好时机，而文霞夫妇早早地乘坐上去武威的火车。

　　回到家，看到一岁多的女儿穿着厚厚的棉衣疯跑着迎面过来。就在女儿跑到文霞面前时，女儿呆呆地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没有言语，只是莫名地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顿时，文霞满眼泪水：“才分开3个多月，女儿已经对我们产生了陌生感。”一旁的父母亲看到这种场面，赶快附和着对孙女说：“玉玉，还不叫你爸妈。快去！”孩子停顿了一会才缓慢地扑进文霞怀里。

　　那一刻，似乎永远被刻印在文霞夫妇心中。但这样“两城一家”的安排毕竟是他们无奈之举：自己与丈夫上班没有时间照看孩子，加之父母在兰州也生活得不习惯，只能先这样安排。而这样的不适应感，文霞在半年后才逐渐消减。

　　 2.每天打电话、每月一次往返两城

　　相聚永远是短暂的。

　　上班后的第一个春节很快过去了，文霞夫妇再次乘坐列车回到兰州。

　　而分别时的场景也一次次被文霞夫妇回放：原本被母亲安排在孩子熟睡后，悄悄离开。可未料有预感的孩子竟然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醒了。“妈妈你们要去哪里？”稚嫩的声音让他们心里一颤。接着，她哄孩子说去超市买些东西。而孩子却怀疑地问：“你们要去上班吗？”

　　无奈，文霞告诉女儿他们要去工作，女儿一脸不情愿地说：“我不要你们上班。”一旁的母亲告诉孙女：“你爸妈不上班不行，你长大也要上班。”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此时的文霞父亲已经将电动车推出来，将行李拿上车。文霞上车离开的时候看到，女儿在母亲怀抱内一边哭泣着一边将头藏了起来。电动车启动了，母亲送他们到大门外，而此时的文霞脸颊上已经全是泪水，不断张望着，直至母亲女儿的身影远去。

　　对于文霞来讲，除了离别的伤感外，还有就是害怕家人生病。因为她与丈夫不在家人身边，加之老家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有时候，只要他们一生病，我们就有种莫名的恐慌。”

　　父亲早有心脏病一直在吃药。2015年初，母亲被检查出甲状腺结节、胃病，需要治疗。“当时，我们就很自责，应该是我们照顾不周加之为孩子操劳所致。”一再让母亲入院治疗，却被母亲拒绝。

　　无奈，按照一位老中医制定的疗程为母亲采取不动手术的保守治疗。在治疗后进一步复查结果显示，病情得以控制。夫妇俩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2015年3月的一天，文霞从母亲电话里得知女儿玉玉高烧41度不退。“当时我听到后就恨不得赶快回老家，可是当时单位忙，我在2天后才回。”文霞回到家就执意要将孩子接回兰州治疗，遭到父亲拒绝。“父亲认为来回太折腾，加之孩子当时体温有些回落。”

　　“看到孩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真的很心酸，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作为父母对孩子的关心永远都觉得不够，永远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可是，现实却并非那样。

　　“其实，这样的恐慌我们都有过。”对于这种牵挂文霞向好友王晔倾诉后，王晔劝说道。因为王晔的处境与她相同，自己的孩子也被送到张掖父母那里生活，王晔夫妇也过着“两城一家”的生活。

　　每天的电话联系必不可少。然而，有时被老公制止，“他说孩子经常接听电话会影响发育，尽管我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打电话。”

　　每月一次回老家也是文霞夫妇的固定安排，而这也是两城一家生活的表现之一。“只要自己有时间，就肯定回去，甚至会一月回两次。要么是老公回去看望。”

　　回老家，文霞都想尽量延长与家人的团聚时间。每次返回，如果没有特殊安排，总会安排那趟晚十点到兰州的火车。“只为和父母孩子多待一会。”一天晚上下着雨，文霞与丈夫到达兰州站后，没有打到出租车，两人就步行半小时才回到家中。

　　有一次，文霞到张掖出差，办完事已经到下午5点。她路过武威回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在中午下班前已经赶到兰州的单位。“说实话，只为回家看上一眼，心里就感觉踏实多了。”

　　 3.“爸爸妈妈不像话，我不要你们……”

　　在文霞看来，生活在城市，她就不得不去接受空巢老人与留守儿童相依相伴的生活。已过古稀之年的父亲告诉她，如果没有孩子的陪伴，自己的晚年将很平淡，孩子给他们增添了些生活乐趣。

　　一次，文霞问丈夫，这样两地的生活安排到底对不对？可想想老家父母除了来兰州生活不适应外，还有几十亩土地、百棵果树需要照看，尽管她与丈夫也给父母规划过晚年生活，但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搁浅。

　　今年春节假期期间，父亲提出让孩子在老家上幼儿园，文霞当时就不赞同。“原因是老家的幼儿园离家远不说，教学条件不是很好。”为此她还与父亲争吵过。在文霞看来，恨不得给孩子最好的，可目前的现实却事与愿违。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今年五一假期前的一天，文霞接到女儿的电话，顿时一股暖流涌现心头。“孩子大了，还懂得这些。”一旁的母亲在电话中接下来解释说，今天玉玉看电视剧，有个孩子向自己的爸妈说的，她就明白了，一定要给你们打电话。

　　文霞母亲还在电话里说，玉玉还说长大要照顾他们老两口，帮他们洗脚。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文霞感动不已。“当时，我觉得孩子忽然间就长大了，自己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对文霞来讲，虽然女儿玉玉有时候说的话让人感动，但作为母亲还是认为自己与孩子两地分居不是很理想，毕竟爷爷奶奶带孩子与父母带是两回事。

　　然而，这种惧怕也在一次电话通话里体现了出来。一次，女儿要吃糖，被母亲拒绝，她竟然哭闹着说要给妈妈打电话“告状”。在接通电话后，文霞告诉女儿，小孩子不该多吃糖，未料电话那头的女儿却大声哭泣：“爸爸妈妈不像话，爷爷奶奶不像话，我不要你们……”

　　“当时，我就生气了，这些话竟然出自一个4岁不到的孩子。但事后我又自责：这也不能怪孩子，毕竟孩子需要父母的教育，而现在她却不在我身边。”文霞意识到这些，与丈夫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孩子的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