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至文学社社长秘书
大一军训结束没多久,就是各社团招新。最令我向往的社团是舞蹈队。有个叫ADDle的女生,薄薄的单眼皮很美丽,耳垂上戴着一个小小的古银色耳钉,有次休息,我们问她那个耳钉的来历,她摸着自己的耳垂微笑,说是她奶奶送给她的,从小就戴着了。一切使她显得像个有故事的人。军训一结束她就进了舞蹈队,我们这才知道她从小就练芭蕾,所以她的单眼皮才那么好看,耳垂上的耳钉才那么有故事感。
社团中,最没有想象力的是文学社,一般人若想参加社团,首选都是文学社,这也许是因为很多人年轻时都把“表达欲”错觉成“表达能力”的原因。
系里文学社社长、一个大二师姐来找我,问我愿不愿当社长秘书。我被这个有头有脸的身份震呆了,结结巴巴地答应了,并领到了第一份任务:周四晚去另一所高校与他们的文学社交流。
周四傍晚,社长师姐带我坐上33路公共汽车,缓慢地穿越城市。当时不懂得“下班高峰期”这个概念,而我则是第一次深入这座城市的腹地。阻塞的交通使我成功晕车了。两个小时后到了对方学校,双方社长热烈会晤,我们应邀到校门口吃麻辣烫。在鼎沸的大锅前一边汁水淋漓吃着,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联谊事宜,我基本没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直担忧漫长的回程。
“社长秘书”这个身份令我光荣也令我沉重,就像《功夫》中周星驰所说,荣誉越大,责任越重啊!一学期过去,社长一直对我很好,只是什么都没让我干过,我深刻体会到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非常不安。这时,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选为“社长秘书”的,也成了一个谜。当时,作为刚脱掉军装的大一新生的我,如何被看出有秘书才能呢?
我只能怀疑自己是靠装可爱赢得社长的信任,等我入职后展现了无能的真相,她后悔了,却来不及了;这个时候,我再继续依靠好人缘,令她不忍将我辞退。
多年后有一次,看到某个作家出了本新书,上有一排推荐的名单,然后有评论文章刻薄地评之:“这书看完了之后,想夸却没处下嘴夸,想来想去,只能夸他的人缘了。”不知怎么的,便回想到二十年前、我官至文学社社长秘书却无所作为的那一年。幸好在那一年结束之前,我突然如有神助,拍案而起成为全系最高产的写作者,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