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通史》书评刊载《光明日报》引起强烈反响
中国甘肃网7月17日讯 据天天天水网报道 (记者 郝勤学)由知名学者李学勤先生撰写的评论文章《值得肯定的一部区域性通史》刊发于7月14日《光明日报》光明阅读•书评版。这篇评论《天水通史》的文章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人民网、光明网、求是共产党员网、新华网、搜狐网、中国社科网、中国作家网、中国文明网、中国台湾网等国内各大网站第一时间转载该文,新民网、临汾新闻网、贵阳网等很多省、市网站也纷纷转载了这篇文章。
李学勤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在历史学和古文字学方面研究成果丰硕。《天水通史》出版前曾欣然作序,《光明日报》发表的这篇书评是其对原序稍作修改后发表的。该文在评述中不仅对《天水通史》进行了有力地推介和肯定,更从历史和学术的角度对天水先秦史地位和影响的进行了论证。这篇书评的发表,对于提升天水的知名度和文化软实力,增强天水历史文化的吸引力和影响力,无疑都将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值得肯定的一部区域性通史
——读《天水通史·先秦卷》
作者:李学勤
我们中国人从来重视历史,以致有人讲我们是“历史的民族”。传世史籍汗牛充栋,不仅有以“二十四史”为代表的“正史”,同时又有数量繁多、体裁各异的种种地方史志,分别记述不同范围的区域历史,这早已形成一种优良的学术传统。要想充分了解中国的历史,于宏观地把握国家整体的历史进程之外,还有必要深入细化地探讨分析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具体历史,以及其在总的历史背景之中所居的地位,所起的作用。这便大大促进了区域性历史的研究,蔚为风气,有关著作日益增多,有其独特的学术价值,也有相当重要的现实意义。《天水通史》这部书后来居上,应该说是这方面最新的突出成果之一。
天水这一地区,在中国悠久的历史中一直都很重要。它扼处今甘肃、陕西、四川三省交界,背靠西北,面向中原,又能遥通西南,恰位于全国版图中央,而横跨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即在天水横亘穿过。地理形势的优越冲要,决定了天水于古今历史上长期据有特殊的位置,起着显著的影响。正是由于如此,《天水通史》叙说讨论的一系列问题,其意义绝不限于天水局部一地,而是在不同程度上涉及国家历史文化的许多关键方面,值得学术界以及关注历史的社会公众阅读参取。在这里我专门要说,天水地区在先秦时期有特殊的重要性,有兴趣于先秦历史文化者都应一读《天水通史》这部书。
提到先秦,请容许我趁机作一点说明。大家知道,“先秦”一词最早见于《汉书》的《河间献王传》,该传文说:“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颜师古注云:“先秦犹言秦先,谓未焚书之前。”可知“先秦”本来只指秦朝建立以前不很长的一段期间,因而有学者主张“先秦”不能包括太早的时代。不过长时期以来,我们历史学界讲的“先秦”就是秦代以前的历史全部,包括了所谓“史前”的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这已约定俗成,我们今天没有必要再回归“先秦”的古义了。《天水通史》的先秦部分上溯到武山人化石的发现,是完全合适的。
《天水通史》先秦部分涉及的重大历史问题,我以为至少有以下四点:
首先,是中华文明的起源问题。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历经五千多年,至今未曾断绝,实为世所罕有。这一伟大的文明如何孕育、形成,经过了怎样的演进发展,长期是学者们关注的热点。天水地区的大地湾文化,与陕西一带的老官台文化类似,是仰韶文化的先驱之一,对于上述文明标志因素的考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例如文字被认为是这种标志中最要紧的一项,而仰韶文化的陶器刻画符号与文字的产生密切相关。现在看到大地湾文化已经有许多陶器刻画符号,且同仰韶文化符号相像,只是更早了上千年。由此可见,天水地区是寻觅中华文明发祥地的重要地点。
其次,是伏羲氏古史传说的问题。1925年,王国维先生在清华研究院讲授《古史新证》,开宗明义就说:“研究中国古史为最纠纷之问题。上古之事传说与史实混而不分。史实之中固不免有所缘饰,与传说无异,而传说之中亦往往有史实为之素地,二者不易区别,此世界各国之所同也。”这说明古史传说尽管有许多神怪荒诞的成分,然而其中仍蕴藏有一定的历史真实,不可简单抹杀。司马迁著《史记》,撰写《五帝本纪》,除引据典籍之外,还亲身远游,“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即表明其对古史传说意义的重视。
天水是伏羲氏传说的中心。伏羲或作伏犧、包犧、庖犧等,传为风姓。西晋皇甫谧《帝王世纪》载他“在位一百一十年。包犧氏没,女娲氏代立为女皇,亦风姓也。女娲氏没,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胥氏、尊卢氏、混沌氏、皞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凡十五世,皆习(袭)包犧氏之号也”。可知伏羲代表着相当长的一段上古时期。前些年北京大学李伯谦先生提出“考古学重建中国古史体系”,就以伏羲氏对应的社会形态为氏族,其历史时代的主要经济生活方式为渔猎采集。
第三,是西周王朝的政治地理结构问题。根据传世典籍记载,周人先世的活动范围,本在今时的甘、陕地带,及至伐纣成功,才逐渐向东扩展,以至奄有“天下”。值得注意的是,西周约三百年间,周朝统治者心目中的发展方向,始终主要在东方、南方,而不在西北,这是因为周人早已建立了对西北诸多戎族的稳固统治。等到夷、厉以下,西北戎族与朝廷失和,周朝的国势便趋于衰败了。西周的末代幽王娶于西申,终因废后易嗣招致戎人入侵,王朝颠覆,形势全然改观。
天水一带,是周朝与戎人交界对峙的边际地区,于当时历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当地考古工作的一系列成果,均与这个问题有关,在《天水通史》书内有较详叙述。
第四,是秦人兴起的问题。这个问题,2011年我曾有《清华简关于秦人始源的重要发现》一文做过讨论。我谈道:“西周覆亡,周室东迁以后,秦人雄起西方,先是称霸西戎,随之逐步东进,终于兼并列国,建立秦朝,成就统一大业。秦朝存在的时间虽然短促,对后世的影响却相当深远。特别是秦人的文化,有其独具的特点,伴随着秦人的扩张发展,广被于全国各地。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很多方面不能追溯到秦人,而秦人是从哪里来的,其文化有怎样的历史背景,历来有种种看法。”长期以来的主流意见,是秦人出自西方,也有学者表示怀疑和反对,进行了许多争论。
新发表的清华大学所藏战国竹简,有一种前人未见的史书《系年》,明确记载秦人的祖先是周成王时反周的“商奄之民”,本居于东方,周朝平叛之后,把他们迁移到朱圄,命他们在那里防守戎人。朱圄就在天水地区的甘谷县境,在其南面即礼县发现秦公大墓的大堡子山。《天水通史》对有关问题作了说明,建议读者查看。
以上我只举出四点,相对《天水通史》这方面的丰富内容来说,是难免挂漏之讥了。况且这里只评述了书的先秦部分。读者如能通读全书,一定会对这部书的优长作出充分的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