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出租车改革, 在兰州走怎样一条路?

12.04.2016  08:51

    原标题:出租车改革, 在兰州走怎样一条路

  兰州街头,市民等待搭乘出租车。

  3月21日,住建部官网发布消息,《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下称《管理办法》)正式废止。《管理办法》自1998年2月1日起施行,至今已18年,它曾是国家层面关于出租车管理的最高位阶的部门规章。

  今年全国“两会”上,交通部长杨传堂表示将坚定推动出租车改革和网约车管理两个新文件出台,联想到全国“两会”刚刚结束即废止《管理办法》,有关出租车改革的话题,再度引发社会舆论关注,背后其实是公众对目前祛除出租车行业弊病和网约车合法化管理的强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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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改革期待放松管制

  对兰州出租车的意见,市民雷志成能说出一箩筐。

  雷志成工作的地方在城关区中山林附近,居住在安宁区,有时候赶时间,乘坐出租车的频率非常高。正常情况下,从中山林坐车,然后上解放门立交桥,驶入南滨河路,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行驶路线。但是,大部分出租车都要从西关什字通过,经中山路再到滨河路,这条线路路口多,红灯多,走起来费时费力。每当雷志成提醒出租车司机上桥时,司机总会说桥上堵车严重,不由分说驶入西关什字。乘坐的次数多了,雷志成明白了,桥上堵车是假,在西关什字拼车载客才是的哥真正的想法。

  打这以后,雷志成一上车就提醒出租车司机,“我赶时间,最好别拼车。”雷志成回忆,大部分司机听了这话,“一张脸能掉到下车”。雷志成观察,出租车为了拼车载客,经常会随意变道,溜边行驶,路边等车的乘客像个孙子似的猫腰问:“去不去某地?”顺路就拉,不顺路一脚油门就变道别到了正常行驶的车前。

  在雷志成的印象中,部分出租车似乎没有文明驾驶的意识,至于车内的环境,“简直不敢恭维。”有一次晚上,雷志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居然边开车边抽烟,雷志成当即质问,“不是不让在车内抽烟吗?”没想到,司机淡然地用兰州话答道,“抽啥抽啥,谁管呢啥。”雷志成有点无语了。

  与此同时,出租车司机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从西站到南关,我跑一个小时,一天跑个两三百费劲死了。”一出租车司机向乘客抱怨,“你说我们要是再不顺道拼个车,能挣到钱吗?”这位“的哥”的车再过几个月就要报废了,他说不再打算开出租了,要谋个别的差事。

  对这座东西狭长的带状城市来说,车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堵,体现到出租车与乘客之间,就是不停地相互抱怨。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副院长何文盛说:“出租车现有体制下,司机的目的就一个多拉快跑,谈服务是一种奢望。

  兰州出租车业呈现出复杂的畸形生态——普通市民抱怨打车难;出租车司机抱怨收益下降;成本上升,连出租车公司都叫苦。

  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兰州出租行业实行公司化模式,大致的格局是这样的:政府拍卖运营牌照并掌握调价权——出租车公司买入牌照并发包给司机——司机出力拉活儿并缴纳高昂承包费——消费者为一切埋单。经过11年的实行,这种经营模式的诸多弊端逐步显露出来。司机只是车行或承租人雇的“临时工”,既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其行为也很难受到约束。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主任文宏副教授曾经作过《兰州出租车政策变迁的考察》,他发现1982年到1994年,政府对出租车行业基本态度经历了一个“没有足够重视”到“大力支持发展”的过程,这个阶段兰州出租车行业呈现出一个“快速发展的状态”;1994年到2001年,政府态度急转,开始“恐惧行业发展速度,限制行业发展”,政策表现就是“单双号限行”和“总量控制”,这个时候出租车行业步入了“缓慢发展甚至停滞”的状态;2001年,开始了“两权归企改革”,“行业管理过于宽松,但是行业管制开始加强”,整个出租车行业开始衰落;2001年到2012年,由于继续坚持管制政策,出租车行业“发展停滞并继续恶化”;2012年开始,政府意识到“行业急需改革”的问题,“尾号限行开始替代单双号限行,并承诺出租车营运价格上调。

  文宏在文中总结,“相对而言,2001年兰州市出租车‘两权归企’经营模式对整个行业的影响最为深远。

  在何文盛看来,兰州出租车业乱象的根源在于“资源配置是由政府完成的,而不是市场,政府介入得深,行业管理混乱,加剧了供求矛盾”。某种程度上,文宏的考察印证了这个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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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约车期待身份洗白

  2012年,当城市出租车行业改革裹足不前的时候,智能出行开始在中国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出现,以“神州专车”、“滴滴打车”等为代表的智能出行方式彻底击中了传统出租车行业的七寸,在此后短短两年时间里,迅速成长为城市白领出行的主要选择。

  由此,雷志成有了新的选择。他说:“现在我忠实于智能出行,近了走路,远了约车,再也不用看出租车脸色了,虽然价格不菲,但是我觉得享受到了优质的服务。

  显然,智能出行给雷志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次乘坐专车,雷志成印象深刻:“在办公室坐到司机打电话说,先生我已经到楼下,当我看到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的专车司机开车门请我上车的时候,彻底被震撼了,服务太到位了,一路上如果他们接打电话会征求乘客的意见,行驶当中,既不突然变道,也不紧急刹车,一切都是那么从容。

  雷志成完美体验了智能出行后,就毫不犹豫地喜欢上了这种出行方式。当时补贴是充值100元,补贴100元,雷志成就一次性充值1000元,如今,补贴渐少,充100元补贴20元,雷志成依然初衷不改。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这种智能出行的方式。几天前,文杰的父亲脚踝扭伤了,她选择了专车,将父亲送到雁滩一家骨伤科医院,打了石膏固定后,专车司机背着老人上车,到家后又把老人背到家里,让文杰很是感动。

  专车体验虽然不错,但是至今在包括兰州在内的不少城市却依然是个尴尬的存在。

  陈娟平时上班开私家车,遇到限行的时候,也会选择专车。3月13日,她从武都路与金昌路什字附近搭乘了一辆专车,开出去几十米就被查“黑车”的拦住了,稽查员让专车司机退钱给陈娟,但是陈娟觉得专车也不容易,就拒绝了。陈娟被送上一辆出租车的时候,她看到专车司机和车辆都被稽查员扣留了。

  专车被当成黑车遭遇扣留,李鹏也遇到过,是在南关什字,稽查员扣下了专车司机的行驶证,让其送完人再去接受处理。

  雷志成和专车司机交流中得知,出租车司机一看见穿白衬衣、黑裤子的司机就立马举报,害得专车司机们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穿着工作服上路了。

  目前,智能出行在某些城市虽然处境尴尬,但不可否认智能出行正在悄然改变着市民的交通习惯。

  滴滴出行公关部魏域涛向兰州晨报记者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3月19日滴滴出行全平台整体完成日订单首次突破1000万,相当于每秒完成115个订单。

  从寂寂无名到日订单超过1000万,滴滴出行只花费了三年半的时间。每天的出行交易超过1000万次,相当于2016年春运期间中国铁路路网系统一天最高的旅客发送量,也大约接近全世界最繁忙的东京地铁一天的客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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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业改革不是简单地按下“删除键

  今年全国“两会”上,交通部长杨传堂表示将坚定推动出租车改革和网约车管理两个新文件出台,联想到全国“两会”刚刚结束即废止《管理办法》,这次再度引发社会舆论关注,背后其实是公众对目前祛除出租车行业弊病和网约车合法化管理的强烈期待。

  兰州晨报记者查阅交通运输部官方网站发现,事实上,《关于深化改革进一步推进出租汽车行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和《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自2015年10月10日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刚过半个月,交通运输部通过网站留言、电子邮件、信函和电话等多种渠道,共收到各类意见3220件。

  2015年10月出版的人民日报一篇名为《出租车改革,不是简单地按“删除键”》,及时地对公众这种强烈的期待作出了理性的回应:“科学的决策,总是建立在充分的利益表达之上的‘最大公约数’。对决策管理部门来说,要确保平台渠道的提供,而不是谁声大就听谁的;对社会来说,尤其要尊重甚至主动‘打捞’那些或沉默、或沉没的声音。

  促进出租车新旧业态融合发展,已有不少地方开始试水。但怎么改,如何“”,分歧不少。网约车该不该归为营运?专车究竟是缓解还是加剧了交通拥堵?司机信息的真实性、车辆运营的安全性如何有效保证?与巡游车相比,网约车在数量和比例上增加到多少才合适?这些问题的争议较大。当然,真理越辩越明,随着讨论的深入,必会提高决策参考的含金量。

  文章认为,民生领域中的很多问题,不能做简单的二分法,固然要反对行业垄断,对巡游出租车的弊病进行“医治”,也要看到,它们是在被“外在放纵”与“内在放逐”中拖出的顽症。改革不是简单按“删除键”,既不能为了保护传统出租车业态而轻易把创新之火“掐灭”,也不能一踩刹车让其“熄火”……(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

( 编辑:王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