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星星的孩子:终生难自立,母去身何寄
【故事】
康康的昨天·今天·明天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16岁的康康所讲的问候语,含糊但可辨。这类礼貌用语,妈妈邹文用了十几年才教会。
康康快3岁的时候确诊为自闭症。“带这样的孩子非常磨人,一刻都走不开。”康康小时候自控能力很差,有一次,趁妈妈没注意,打开了煤气,“幸好发现得及时。”在超市,他会以极快的速度将货架上的东西拉倒在地,或是拆开食品就吃;有时候会突然摸旁边的人,“我们总是在道歉。”
现在,康康已经可以独自坐公交、买东西,还会做简单的饭菜、家务。这背后是只有邹文才能体会的艰辛。“仅仅是坐地铁这项,就教了好几年。”她已经记不清画了多少地铁分解图,“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安检怎么过,不要碰撞别人等。”邹文甚至“戴上大口罩,围上大围巾,打扮成康康不认识的样子跟踪他,看他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回来再教他。”
思想、行为的单一,也偶尔给这样的家庭带来些许欢乐。有一次,康康刚听到爸爸敲门就给开了门。后来父母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他愣是硬生生把他爸爸推到门外,重新来一遍!”邹文笑着说。
“星星的孩子”对人单纯,处事亦然。康康每天都会到洗手间检查水龙头的方向、毛巾的摆放。“毛巾必须是外面朝上的。”邹文称儿子是“细节大师”。
他们喜欢刻板重复,反感变化,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在康康身上则表现为高度的秩序感和记忆力。邹文有一次整理手机,删除了几十个基本不联系的号码,“第二天我一看,怎么又回来了?结果是他干的,他都记得。”她说,他这样的孩子去超市整理货架或去宾馆整理房间,“那绝对做得很好。”
现在,康康在一所普通中学读初三,每周只去一天,其他时间接受教育康复。康康将面临所有孤独症孩子都要面临的问题:义务教育后,该往哪走?
“小龄孤独症孩子的康复还比较成熟,但针对大龄患者的康复则几乎是空白。”邹文说,孩子小的时候,家长总觉得还有希望,花再多钱也在所不惜。等到孩子长大了,希望变得渺茫,很多家长都放弃了。“所以我们来做大龄患者的康复,真的是当务之急。一定要给他们找一条出路。”
“我们甚至不指望他们能养活自己,就是希望他们可以有事情做。终极目标还是让孩子自己就业。”
单身母亲孙女士的儿子今年18岁,她把湖北老家140多平方米的房子卖了30万元,带儿子来北京做康复,“没给自己留退路。”
邹文这些家长,还是想把孩子的将来寄托于政府。“我们给孩子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花。如果有个地方,即使我们不在了也能保障孩子的生活和安全,我们也就放心了。”
据美国疾控中心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平均每68个美国孩子中就有一个是孤独症患者。他们被称为“世界上最纯真的人”“星星的孩子”。
好听的名字难掩一种事实:“由于孤独症在中国被认识得比较晚,所以孤独症患者在各类残疾人中属于权利保障缺失最严重的人群。”中国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副主席温洪说。